帝王令伍拾七(1 / 2)
国家刚刚归于安定,厉北月整日忙于朝政,日头升起,又落下,叶子绿了,又金黄,夏热散了,又到金秋。
御花园中,刘恬向厉北月辞行,整整半年,刘恬都在调理厉北月的身子,厉北月的葵水已会按时到,因为打仗留下的沉疴痼也都全部根治了。
刘恬医术高明,厉北月舍不得放她走。
厉北月问道:“你要去哪?”
刘恬道:“走遍天下,治病救人。”
“真的要走?”
“请陛下恩准。”刘恬伏在了地上。
厉北月亲手去扶她,弯腰为她掸去了白衣上沾的尘土后,握着她的手,道:“珍重。”
“拜别陛下。”
厉北月立在原地看着那抹白衣越走越远,聪聪欢快地追着她,白衣腰侧依旧背着那只旧布包,绣着粉色满天星的旧布包。
是贾海平喜欢的满天星。
刘恬喜欢贾海平,可她从未开口说过。她杀了莫娴,贾海平又视莫娴为亲妹,她不会同他说爱。
她不想贾海平为难。
即便贾海平并不知道莫娴是她杀的。
“赠你们一场镜花水月。”
那一日,琊山上,她说这句话的声音是悲伤的。
突然之间,至亲皆亡,伤她的人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她心中怎会不悲,她何尝不觉得这一辈子镜花水月一场。
在公主府,她下毒想杀所有人,她没打算逃,她打算报仇后,自戕的。
可贾海平劝了她。
一颗心是从那一日乱了的,她想活下去了,因为公子仁善,因为人间值得,因为这一生不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报了仇,报了恩。
她要走了,去游遍山川,悬壶济世,她要好好活了,为自己好好活了。
上京城外,身着白衣的女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身旁大黄狗跑的欢快,它跑到了主人的前头,又驻足等候,等到主人赶上了它,它摇着尾巴,又欢快地撒欢。
厉北月抽了陌刀,在御花园中翩飞。
“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江佑安提着白衣的衣摆匆匆跑了过来。
厉北月踩了花枝,陌刀扫过,挑了朵花掷向了江佑安。江佑安跃身,抬手捧花,落地后,双手捧着花,笑着道:“陛下,有好消息。”
厉北月落在了他面前,陌刀回鞘,道:“功夫长进了不少。”
“都是海平教的好。”江佑安笑的眉眼弯弯,“他说,靠人保护,不如自己拳头硬。他日日都会抽空教我练功。”
将相和,自然是喜事,厉北月眼中也盈了笑,她道:“说吧,什么好消息?”
“北寒国新帝五日前登基了,请降的奏表今日送到了,下官已将奏表移交六部,摘抄了一份,送来给陛下过目。”
厉北月接过了降表,随口问道:“北寒新帝叫什么名字?”
“岱钦。”
厉北月的心猛得颤了一下,她抬眼看向了江佑安,道:“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就是这个名字,岱钦。他的父亲是先大汗巴/特/尔。铁钼尔带着大军攻打上乾时,岱钦纠集旧部,从铁钼尔的父亲手里夺回了王位。”
厉北月看见了奏表末行的“结亲”二字,抿起了嘴角,她将奏表合上,看向了满院的花,道:“朕与岱钦结亲,如何?”
江佑安手中的花落在了地上,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他呆呆地看着厉北月。
“如何?”厉北月看向他,挑挑眉。
江佑安满脸茫然,又瞬间豁然开朗,“难道,难道,岱钦就是乾亲王?”
厉北月笑着点点头。
“乾亲王真乃天纵奇才,他,他,这实在是……”江佑安脸上的笑再次一点点消失,他咬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担心什么?”
“继王殿下对陛下一往情深,又手握重兵,若陛下忽然大婚,臣担心……会生乱。此事得从长计议,请陛下给臣些许时日。”
正值金秋,花开正好。
那日在太师府中,贾海平哭了鼻子,转身后,说:“留下吃饭。”
贾海平如此骄傲,一身正气,他是顶顶好的人,他定会觅得良人。
厉北月道:“朕会亲自与继王谈……北寒归降,是大事,一定要巨细无遗,面面俱到。还有,北寒归顺后,是定要迁都的……暂定为锦州……你去同六部商议,明日朝会前,此事须有眉目。”
“是。”
“退下吧。”
厉北月抬起了脸,阳光炙热,她闭上了眼,无声道:我好想你。
“召继王殿下来武殿议事。”厉北月吩咐道。
“是。”
厉北月迈步进了武殿,立在沙盘前,她扬起了笑,可眼中却再次氤氲起雾气,思念就像是决堤的河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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