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来的风(1 / 2)
迷迷糊糊中有人将我扶起,我挣开眼睛,看见白枫手中捏着一粒白色的药丸要往我嘴里送。
我顺服地吞下药丸,又喝了很多水,嘴里一直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死?我快要化了......”
“你又来了。”白枫已经被我问得不耐烦了,“你现在已经吃了药了,烧很快会退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会好的,我会带你去马来西亚最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全世界最美的......”
白枫后面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整个人继续往下沉,我看见好多奇怪的影子在一条无尽幽深又曲折的暗道里徘徊;我看见好多狰狞的面孔,忧伤的眼神......我又听见哥哥的叫唤,他说妹妹你要乖乖的好好呆在里面不要跑出来;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看见一个很大的铁笼,我进不去原来我出不来......我看见樗羽戏谑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浮现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而尹恋菲在他身边笑得好开心,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很诡异,很诡异......我忽然听到低沉的哼哼声,又看见一双人的眼睛嵌在野兽的面孔上,眼中充满着憎恨与悲伤,一个奇怪的声音一直不停地刺痛我的耳膜,那个声音说:救我救我,我是白枫,我是白枫......
白枫!白枫!我惊呼着从床上坐起,额头的冷汗浸湿了头发,噩梦的余悸,让我心惊胆战。
白枫迅速出现在我面前,一脸的疑惑和关切:“你醒了?”
我抓紧他,急问:“白枫你没事吗你怎么了?”
白枫被我问道一头雾水,俊美的眉角翘起:“这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我回答得心不在焉,再看白枫时发现他已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而自己的床似乎变得更大更软了,船舱的样子完全变了,说不出的宽敞豪华,我于是问:“你什么时候打理过船舱了?”
白枫一听忍俊不禁:“这是马来西亚,我的岛国公主。”
“什么......哪里?”
“马来西亚!”
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从床上跳起来奔向窗户。
华美而又厚实的窗帘只露出一丝细缝,白枫走过来不知触动墙上哪个按钮,窗帘缓缓向两边自动拉开,一大块巨大无比毫无交合缝隙的落地玻璃展现在我面前,透过玻璃,我终于看见了白枫口中的高楼林立,天桥横卧,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现代化都市......
我贴着窗户良久良久回不过神来,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出现的,仿佛在梦中,曾经如此遥远,现在就触手可及吗?
白枫笑:“不用怀疑的,这就是马来,远离你们豁夷岛的全新天地。”
我很激动,我真的很激动,因为激动而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激动而几乎要流下泪来,我跑回去抱住白枫,深深地感谢他,感谢他让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让我看到了我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我......我睡了几天,怎么就......就到了呢?”
“两天。”
“这是你家?”
“这是我一位叔叔的别墅,他是马来首富。”
“雪舰呢?”
“停在一个很安全的港湾。”
“那......”我还有很多要问,有位女佣进来房间,手里端着碟子,对白枫恭恭敬敬:“白枫少爷,这位小姐的药已热好了,这里还有一些糕点,如果还有别的吩咐就叫我,我就在问口。”
白枫一副少爷架子地轻轻应声,那位女佣便又规规矩矩地退下了,这派势绝不比豁夷岛岛主逊色。
白枫转过头来看着我,说:“烧虽然退了,药还是要吃的。”他将杯子递过来之前还体贴的用手背试了试温度。
“你有没有把我的来历告诉别人?”我问。
“没有,我只说你是我从新加坡带回来的女友,没人会知道豁夷岛的......”
“哦......”我太好奇窗外的纷繁,以至于没有仔细听白枫接下来的话,我紧紧盯望着直到眼睛有点负荷不过来,才忽然提到:“我想出去!”
白枫带我来到人潮汹涌的十字街头,我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间,有种异常的压迫感,原来世界如此纷繁,我又何其渺小,这种压迫感,是与我面对苍茫大海时感叹生命短暂完全不一样的沉重和敬畏,甚至恐惧。
白枫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忽然拉住我的手,对我欣然一笑,然后柔声道:“跟我走,有我在,别怕。”
我点点头,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慢慢学会适应这样匆忙繁杂的环境。
我去见过白枫的叔叔,那是一位年过半百但很仍然气度不凡的资深企业家,他很好客,爱笑,让我和白枫一样称呼他“莫叔”。
然而白枫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他的父母,我也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回家,而要寄居在马来,这一定和他落海的事有莫大关系,但他不说,我也不好问。
那一日白枫一大早将我叫醒,说是要去枫叶林,我美梦惊跑,赌气拒绝,白枫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终于让我在一个小时之后坐上了他大红的跑车。
枫叶林极美,我们拾阶而上,四周一片火红,道路上落满了落叶,支离破碎却美不胜收,阳光和煦地照在身上,香草味阵阵扑鼻。
“为什么这么美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我问。
“平日里都是人山人海的,但今天不一样。”
我疑惑地侧头看他。
白枫笑了笑:“我买下了所有门票。”
我惊:“为什么?”
“为了给荩焕雪一个幽静的地方。”白枫面对着阳光,声音显得格外温和。
“白枫......”我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白枫却又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买下一片海域为你造一座豁夷岛。”
“白枫......”我道,“你没有必要为我救你一命而......”
“我不是在报恩啊,荩焕雪,我是......”白枫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急促而不怀好意。
白枫无奈,接起电话,我看见他的表情有淡定到疑惑然后是烦怒,最后冷冷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决绝挂机。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白枫很抱歉地看着我,说我们得回去了。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白枫才颓然地告诉我:“是我父亲,他来马来了。现在就在里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既希望可以看见白枫的父亲,了解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不忍看白枫如此不情愿而难以逃避的神色。
我们进了大门,房前花园里停着四辆黑色劳斯莱斯,八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保镖像八座黑铜像,森严挺立,毫无面部表情。
陡然一阵森寒的风吹到我脸上,让我不由止步。
“白枫,我......我不用进去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怕,跟着我。”这句安慰的话,白枫亦是说得心不在焉。
客厅里的气氛更加肃然,而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白色沙发上的那个人,一个的莫叔,另一个......竟然是父亲——我的父亲!
他穿的不是平日里的长袍,而是这里的西装革履,他面色铁青,看着的却不是我,而是白枫。
我心下一惊,一声“父亲”刚要脱口而出,白枫却先我一步叫出了口,叫的竟是“爸爸”!
叫得够震惊。
那位——我该如何称呼他——被白枫成为“爸爸”的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又犀利地落回到白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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