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来的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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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汗淋漓,我可以相信那不是我的父亲,在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里,我看见了与父亲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存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诡异,哪一天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我?我彻底乱了心绪。

白枫的父亲用很毫无语调沉闷至极的语气问白枫:“为什么不通知我你已经安全到达马来了?”

“莫叔会告诉你的不是吗?”白枫冷冷道。

“还在生气?”白老问。

“不,是恨!”白枫答。

他们根本不像父子,而像是宿敌。

莫叔显得有些尴尬,劝道:“唉,好了好了,你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父子俩能有什么隔夜仇?”

显然连莫叔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

白枫与他父亲对视了良久,一个冷如冰,一个烈似火。

我至始至终不敢正视白老的眼睛,那种全身不适的压抑让我透不过气。

终于白老先打破沉默,开口问:“既然你没事,就回申城去吧。”

“回去干什么?”白枫语气嘲讽。

“婉怡还在申城等你回去,你妈也每天念叨着你,你想在马来躲一辈子吗?”白老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白枫侧过头,没有回答。

“你是要我派人押你回去吗?”白老似乎耗尽了耐心,语气异常阴沉。

莫叔急忙调节氛围:“看看看看,父子两闹僵到这地步有什么意思呢?——白枫,不是莫叔不留你,有什么事逃避总不是办法!你看你莫叔我当年就因为没有胆量追求心爱之人而落下终生悔恨......当然我扯远了,老白也真是的,孩子还小,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害他连家也不敢回......”

白老虽依然铁青着脸,但似乎听得进莫叔的话,叹了口气,起身道:“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该不该回去。我先走了。”

“我送你。”莫叔将白老送出客厅,白老的一屋子保镖也相继离开。

白枫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不是淡淡的忧郁,而是沉沉的悲愤。

门外还能依稀听到莫叔的劝解,但劝解除了能消散白老的怒火,似乎对他和白枫的矛盾毫无意义,因为我注意到白老离开时看白枫的最后一眼,莫叔没有发现,那是吞噬般的压迫之感,似乎能在一眼之内决定的白枫的命运,让旁观的我竟也看得不寒而栗。

“你,回不回去?”

白枫送我回卧房的路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枫停下脚步,看着我,表情倦惫,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白枫说。

我庆幸他没有完全否决回去的可能,于是劝道:“那回去吧。”

白枫疲惫的目光落回到我身上,忽然很茫然地问:“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白枫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

“我想看雪,你不是说马来没有雪吗?那么申城呢?”

白枫忽然笑了,无奈的苦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问。

白枫的笑渐渐消散,又是一脸的忧郁,他自从见到他父亲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好像心底有无尽的挣扎在折磨着他,最后,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好吧,带你去看雪。”

我笑,可是我忽然发觉白枫叹息的感觉和白老真的很像很像。

人生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飞机,原来以前飞跃豁夷岛上空被父亲定义为“恶鸟”的飞机真的如白枫所说的那么大,那么坚硬。

我趴在窗口很久,直到傻傻地被白枫拉着往安检处走,我终于知道害怕了,停滞着不肯进去。

“会不会掉下来摔死?”

在白枫连问了三句“怎么了?”,我才吞吞吐吐地问道。

白枫不像樗羽,如果是樗羽,他一定会没心没肺地大笑,然后编故事吓我,白枫只是很简单地安慰道:“不会,有我在。”他柔和的笑就和照进候机大厅的阳光一样温暖。

“我相信你。”我说。原来我是如此地相信他。所以我冒着我所以为的赔上性命的危险坐上了飞往申城的飞机。原来和在雪舰里一样,飞翔的时候,和在平地上一样舒适。

可是一下飞机我的胃就开始翻滚,然后奔进洗手间狂吐一阵,白枫很担心地看着我,说:“我们先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一下,再开车回去。”

白枫安排我住进附近一家酒店,然后称自己有事要离开一阵马上回来。

然而身处异乡孤身一人的我根本无法忍受他的一阵离开,于是在感觉吐空的胃有些饥饿时,只身离开房间来到酒店一楼,那里有餐饮服务,我看见窗边的一个空位,正要走过去时,忽然侧面过来一位举着蛋糕的厨师,撞上疾步的我,蛋糕落到厨师身上,彻底坏掉。

年轻的厨师很紧张,看着我急问:“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没有弄脏您的衣服吧?”

我觉得错也在我,有些尴尬,摇了摇头。

厨师俯身去收拾落了一地的碎蛋糕,同时又有两位清洁师过来帮忙,我准备离开时,忽然一个尖锐的女生止住了我后退的步伐:“等等!你毁了我的蛋糕,你要赔的!”

我转身,看见一位与我年龄相仿一袭娇艳衣着的美丽少女,用愤愤的目光盯着我,说:“你撞翻了我的蛋糕,道歉的话也不说,就想走吗?”

看来是遇上了一个泼辣的女生,我静静的看着她,更执拗,不说话。

大堂经理匆匆过来调节,他对少女陪笑道:“孟小姐别生气,是我们的失职,我们马上让人重新做一个让您带走好吗?别为难我们的顾客了,呵呵......”

少女决绝甩手,断言道:“我不要了,我现在就要她道歉,她有错的!”

我在心里苦笑,本来我是觉得我也有错,可是现在被一个刁蛮的少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责难,也实在难以忍气,所以钻进牛角尖的我,决定死不认错。

“你道歉吗?”她盯着我,冷冷问。

“你刁蛮任性,惹是生非,你该向这里的顾客道歉,你倒了他们的胃口。”我狠狠回道。

她显然没有预料到我这一说,一怔,然后推开经理,走近我,她娇嫩的脸颊被怒气染得绯红,大眼睛狠狠瞪着我,一字字问:“你敢再说一遍!”

“你该道歉!”我一字字回道。

她怒,忽然扬手。

现在是我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竟然真的会动手,她的手眼看要向我的左脸扇下,我猝不及防......

但是那巴掌终没有扇下来,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而那一瞬间,我感觉眼前一黑,握住她手的那个人,黑色风衣,黑色头发,黑色墨镜,面色阴冷,脸颊优美的线条被这一片黑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他放下手,对少女道:“别闹了,走吧。”

“佑哥!”少女娇斥。

黑衣男子再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离开,他经过我身边时,一阵阴风袭来,扬起我紫色的发,我隐隐感觉到墨镜下的那双眼睛在我脸上扫过,异常的感觉,竟让我脸颊微红。

少女最后狠狠瞪我一眼,跟着走开。

我这才注意到,男子身后还跟着四名保镖,而令我诧异的是,这些人的衣着与我那日在马来看见的白老的保镖所穿一模一样,我忽然觉得这之间绝非巧合,事后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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