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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笼设立在执法堂建筑后面不远,在山体的深处。

他们一行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走道,走道两侧灯光昏暗,几乎只能照清灯光下半尺距离的景物。

然而再走一段,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一条穹顶挑高极高的走廊,无数水的锁链从两侧水渠中伸出,封锁了水笼的各个区域。

他们被安排了隔壁两间房。

只见执法堂弟子不知启动了什么,那些滚绞着穿梭的水锁链便骤然消散成漫天水雾,而在他们进去后,又重新成型,将各自房间封上。

执法堂弟子告诉他们:不要擅自触碰水链。

说完便离去了。

白嘉木踢开地上刚送进来的蒲草团,一屁股坐在冰凉地面上。

发觉就连自己脚底下的地砖里,都有细小水流穿行,打湿了他的裤脚,这人只好悻悻把蒲草团拖过来。

砖墙另一端,传来程陨之略有些模糊的声音:老兄,感觉怎么样?

声音被冲刷的水流筛过,有些听不清。

回荡在空荡荡水笼里,骤然觉得,这地儿大的过分。

白嘉木冷笑道:做戏做的真好。

程陨之和颜悦色地说:程某人才懒得跟你做戏。我只想问你,你觉得自己会是凶手吗?

白嘉木顿时沉默,程陨之又道:你觉得你真有那么大能耐,能在醉酒时梦游杀了白炯。或者说你根本就没醉?

白嘉木瞬间抬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程陨之摊开手,发现对方也看不见:你看,你觉得自己不是凶手,我也觉得我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难道是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个人?

白嘉木:哪又多出个第三人?

程陨之想了想,引导他:那的确是你的匕首。

对。

那谁能够得着你的匕首,并且有机会去杀人?

白嘉木顿时反应过来:昨天在我身侧的,只有丘臻!不对,他也只跟了我半月,哪有对白炯这么大的恨?

然而程陨之那头的声音断开,再没回响。

白嘉木纳闷道:喂?喂?人呢!

在水流冲刷声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声响也被掩盖殆尽。

程陨之仰面躺卧在地砖上,细小水流绕过他的铺开的黑发,却也打湿了发梢,湿漉漉的,结成小缕。

雪衣人一只手垫着他的后脑,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将那点冲劲卸去。

我来看你了。

想跟他讨论事情,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顾宴细细啄吻他的脖颈,道,我觉得我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少。

程陨之被亲了个满脸,无奈地拍了拍他脑袋:你就是这么来看我的吗?

第78章

雪衣人没有说话,再一次俯下身来,轻轻叼住他嘴唇。

只见他长眉轻挑,眼角微弯,眼底泄露出一丝半点满意的眸光,活像积雪成精,要凡人倚靠来暖暖身子。

小程被亲得喘不过气,难受地撇过头。

他眼角溢泪,被轻柔拭去。

鉴于白嘉木还在隔壁房间待在,程陨之也不敢大胆动作,用唇语道:出去。

顾宴居然没开结界,开口说话:我来看看你。

程陨之也学着他那副模样:探监是站在水栏杆外头,礼貌地探望不是让你进里头来的!

很轻,充满了气音,被水笼之下潺潺流过的水声覆盖。

从白嘉木那一头听过来,只觉得程陨之那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没有。

白嘉木格外纳闷:你干什么去了?

他想了想,不对啊,怎么感觉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

你那边有两个人?

对面没说话,传来程陨之翻身时,衣物摩擦之间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完了,白嘉木更纳闷:你是在说话吗?

似乎又过了一弹指的时间,程陨之闷闷道:没有,这边就我一个人。我刚刚是在想,万一丘臻之前就认识白炯。他真的只跟了你半个月吗?

白嘉木应声:嗯。

他不耐烦地啧一声,拍拍蒲草团的边缘,嫌弃地挪了挪双腿摆放的位置。

而一墙之隔,可怜小程被压在干燥的稻草垛上,鼻腔里满是另一个人身上的香气,十分清淡,是雪融化的味道。

程陨之一边奇怪,背后突然多出一垛稻草堆是什么情况,一边不住拍打雪衣人的手臂,示意他松开些,他要呼吸不过来了。

能被勒到胸口疼,也是一种本事。

顾宴依言,略微松开一点点,紧接着抬头,长长睫毛在程陨之眼皮子底下微颤。

我想抱抱陨之,他轻声道,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了。

他们几乎完全陷入稻草垛中,稻草蓬松,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白嘉木道:我怎么听见你那边有奇怪的声音?

程陨之:稻草!是稻草,我这里有,有稻草,我想把它们摆放的好一些。

白嘉木竖起耳朵去听,但大半耳朵灌得都是外头的水声,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值得注意。

哦,还有程陨之的喘息声。

嗯?喘息声?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稻草堆重到人要气喘吁吁了么?

白嘉木严肃地敲了敲墙壁,把耳朵贴到墙壁上:你又在干什么?气喘那么大?

程陨之:我天生呼吸就喘,不行么?

白嘉木悻悻地坐了回去,双手交叉,往脑后一放,合衣就地躺倒:行行行。你干什么关我屁事。我睡了,别吵我。

他说完,滚到另一头,枕着蒲草团,面对着墙壁,闭眼小憩。

但可能是修炼的习惯作祟,这人睡着睡着就做起来,很快,便不自觉坐成盘腿姿势,开始修炼。

另一头,程公子刚恼羞成怒地在顾宴唇角咬了一口。

仙君被咬,也是一点不生气。

他抬手,摸摸嘴角伤痕,神情甚至有些雨过天晴的明朗错觉。

再一次伏身至小程耳边,道:之之。甜的。

程陨之:?

几天的冷落没有让仙君悔改,甚至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了啊!!!

程陨之冷漠地将自己长发从肩上捋到后边,顺便整理好凌乱衣衫现在一看就像不干正经事,他程某可是正经人。

雪衣人半跪坐在他面前,见他起身,还伸出手,帮忙把顶端那几个金色的小流苏系好。

一切整理完毕,又靠过去,把脑袋埋进他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程陨之无奈地抹了把脸,也不打算去追问顾宴,到底从他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想必又是一些奇怪的回答。

他侧耳倾听,隔壁没有一点声响。

见得白嘉木的确合眼躺下休息,不说假话。

他又推了推仙君:你有什么线索?

声音压得极小,因此他们之间距离极尽,他只要略微一侧头,就能贴住顾宴侧脸,就连呼吸也喷到对方脸上,染得那双眼睛都仿佛起了雾气。

程陨之不可置信地定睛一看:都是错觉。

仙君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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