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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飞云瞧了,很快反应过来,便同她击掌,算是敲定了这件事。

简亦善见他们聊得开心,酸溜溜道:红英,这种大事,你竟只念着沈飞云,是不是在你心中,他比我更加重要?

没有的事。施红英白了他一眼,你的武功又不好,去了能做什么?况且你从度支中郎提拔到户部尚书,别告诉我你有多余的时间。况且难得一天休沐,你难道愿意放弃在温柔乡享乐,来我这刀剑窝里丧命?

她不待简亦善再开口多说,直接起身,冲沈飞云甜甜一笑。

骆湖,我们先走了。还有沈大侠,你说要帮忙,现在还为时尚早,等我去瞧瞧圣火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后有事再来请你出山。

务必叨唠我。沈飞云边说,边将施红英与骆湖的杯盏收拢。

不多时,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间,而楼下又响起车轮辘辘之声,轧着冰雪远去。

沈飞云这才抬眼看向简亦善,心想终于能够好好套话。

楼下,施红英端坐在车马中,并不避讳骆湖,直接将沈飞云的衣袍脱下,换了一袭黛色厚袄。

总算是搭上线了。她将月白绸衫递给骆湖,还以为这沈飞云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风流浪荡没个正形,一定好勾搭,没想到一年来油盐不进,对我客客气气。

骆湖并不搭话,只任由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发着牢骚。

这件衣服你仔细收好,施红英吩咐道,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天山冰蚕丝,只有许清韵才有养殖的手艺。

是。骆湖将绸衫小心翼翼地叠好,搁在腿上。

施红英冷冷道:皇帝就要死了,最多再撑上十天半个月,绝熬不过月底。不枉我在一点金中下药,转手多次,终于撇清干系,好不容易将这蛊毒下到他身上。

阁主英明。骆湖适时搭话。

如今太子失势已成定局。施红英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剩下的就只有简亦尘和简亦善两人,皇帝一死,必传位给其中一人。

阁主认为谁会上位?

都有可能。若是简亦善上位,我办完武林大会,以我和他的关系,落英阁的江湖地位再无人能够撼动。若是简亦尘上位

她略微停顿,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扫了一眼,懒懒地继续:若是这胡奴上位,我也不赖,同他打了五年交道,他再冷血狠心,也不得不卖我个面子。

说完,她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笑道:瞧瞧。

骆湖接过一看,是简亦尘递来的命令,要落英阁在兖州举办武林大会,在皇帝死后,叫兖州牧发动叛乱,引去沈照,为他制造时机,顺便将江湖人士一网打尽。

我们并未在兖州举办,而是定在了长安边郊。骆湖道。

不错,听他的就完蛋。施红英伸出小拇指笔划了一下,兖州就这么一点点地方,能有多大动静。最好叫青州、徐州、扬州,一并反了,这才堪堪能敌沈照。

她拿出一张地图,指了指扬州,道:可惜胡奴收买不了这大块地方,这里的人心向陈王,如今正盼着简亦善上位。

青州倒是有他的人脉,施红英忍不住叹服,就连青州圣火教分坛的何祐,都和他一个鼻子出气,更别提还有醉春楼的陆擎冬。

阁主认为简亦尘更有希望?骆湖问。

说不定。施红英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三年前的简亦善还很愚蠢,胡奴要赢轻而易举。可二年前简亦善变得聪明许多,接住了皇帝抛给他的重担,一步步爬到今天这地位。

她叹息道:难说一切都难说我们只好做两手的准备。最好再多一个沈飞云,如能牵制沈照,方是制胜法门。

阁主英明。

施红英倏地睁开双眼,冲骆湖冷冷一笑,伸手掐住他的脸,指甲陷入肉中,再重分毫,就会划开皮肉,叫他破相。

你一直以来都很听话,她淡然道,我这才放心将一切告诉你。但你若以为我很宠你,一边瞧不起我,一边将我的恩宠视为理所当然,攀附我往上爬,却觉得全是你自身的能耐

那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眼中虽能容纳沙子,却绝容不下钉子。不听话的钉子,不用别人告知,我自己第一个亲自动手拔出。

这话不难听懂,你觉得呢?施红英松开劲道,柔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骆湖点点头,我是阁主最趁手的那柄刀,最听话的那条狗。

施红英这才感到满意,慢悠悠道:多的是盯着你一言一行,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你仔细点,可别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属下明白。

这一切对话,都被隔板挡住。

马车冒着风雪前行,一刻不停地驶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讲真,小说里的计谋真的很降智,我写的时候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我真就这点智商,大家凑合着看吧。

然后这一卷收尾,下一卷夫夫归隐金陵,好好过日子。

第66章

宜辉坊十二楼内,暖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至少简亦善感到十分疲倦,很想在喝完这一盏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歇息一宿,将休沐过得轻松自在,不用去想明天要面对什么繁复的公文。

沈飞云却难得好精神,心中琢磨着如何套话。

自家老友虽然脑子有时不太好使,会转不过弯,但人也不是个傻的,想要套话,还真不见得就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他在简亦善喝完一杯酒,准备歇息之际,往酒杯里再次添满。

怎么,简亦善一挑眉,指了指酒杯,你还嫌我喝得不够多,准备叫我醉死过去?

一醉解千愁。沈飞云端起自己的酒杯,爽快干完,末了,朝着简亦善一摊,示意自己喝完,你就随意。

简亦善哪里受得了这刺激,一把端起酒杯,喝个精光,往桌子上重重一撂,发疯斗狠般。

再来!他叫嚷一声。

他好像心里有些不痛快,亟待宣泄。

或许是瞧见沈飞云和施红英举止亲密,他又自知没资格发脾气,于是只好做出一副假豪迈的样子,不甘示弱,不想被沈飞云比下去。

沈飞云心想也好,免去他劝酒。

清酒一杯杯下肚,喝得人飘飘欲仙,真想长醉不复醒。

沈飞云觉得时机成熟,开口问:你年前回扬州的么?

简亦善愣住,回想片刻,微微点头。

你说你见到了祁郁文,他如今还好么?沈飞云抬眸,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

简亦善双唇紧抿,握杯的手愈发紧,好似很介意沈飞云的这个问题。

不想说就算了。沈飞云蹙眉,不知简亦善为何这般反应。

明明是老友自己先挑起话头,说见过祁郁文,可真当他问起,对方又欲言又止,不情愿多说。

并没有不想说。简亦善放下酒杯,揉了揉眉心,低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回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祁郁文情况很不好。

他在开口前,几乎想了一炷香的时间,沈飞云还当他要说许多的废话,正准备从一堆废话中挑选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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