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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仍是不习惯这说法,话音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为你与晏少将军赐婚一事,究竟有何为?
岑远咧嘴做出一番轻松的表情,不以为然地拍拍袖子:父皇的想法,你二哥我可不想妄加揣测。
岑仪紧皱着眉,突然话锋一转:二哥,你还记得以前教导我们的刘太傅吗?
皇子在十六岁出宫以前,都由太傅统一在太学堂进行教导。有时候,还会有重臣之子被允许一同进入太学堂与皇子一同学习,例如当年的晏暄就是如此。
岑远答:当然记得。
还记得当年我才刚入太学堂,就听刘太傅曾夸赞过你。岑仪道,诗比太白,文比子长。
岑远笑道:都是些没用的墨水罢了。
然而岑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兀自接下去道:可在太子哥哥死后你就变了。
岑远脚步不着痕迹地停滞一瞬。
但那一瞬很快就过去了,他没有答话,抬腿大步流星跨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夺目的光线便让两人眼前倏然一亮。
二哥!岑仪抬手快速遮挡了下阳光,接着就像是怕岑远逃跑似的,立刻快步追了上去,不依不挠地道:
我还记得,在当年太子哥哥死后,你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若是父皇真为你和晏少将军赐婚,那你就
岑仪!
岑远陡然刹住脚步,差点让岑仪撞上他的肩。
只见这时岑远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然荡然无存,只剩一面凝重:岑仪,大殿之前,不许胡言乱语。
岑仪看着对方的神情,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在他身后,宜长殿的匾额犹如有着千斤的重量,从大殿正上方径直向他压了下来。
阳光晒在他身上,好似能穿透层层衣物,直接侵蚀着皮肤。
岑仪觉得自己正在出汗。
仿佛过了很久,岑仪瘪了瘪嘴,低头轻声道:是弟弟失言了。
岑远眯了眯眼,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就走。结果刚转了个向,就远远看见前方伫立着一道身姿颀长、轩昂挺拔的玄色身影。
而在那人身前,正是丞相段德业。
距离太远,岑远无法听见晏暄和段丞相在谈些什么,但这场景让他莫名在一瞬间生出些名为焦虑的情绪,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下意识间虚握成了拳。
兴许正是因为他的目光如炬,晏暄忽地双唇一抿,紧接着就朝大殿的方向望了过来。
第 7 章 忸怩
见到对方注意到自己,岑远立时撇开了视线。
他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因此很快将那副轻松的面具重新戴上,不想再与岑仪废话,微微笑道: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岑仪显然也看见了那两道身影,稍稍拧了下眉,但他同样没说什么,在和岑远道礼之后就迈步离开了。
段德业年过六十,发色全白,但负手而立之时,依旧能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他见岑远独自一人往自己和晏暄所在的方向走来,便自然而然地结束了谈论的话题关于晏暄与二皇子岑远的婚娶一事。
他复又看向晏暄,闲聊般道:不知为何,这一个多月未见晏少将军,今日一聊,总觉得晏少将军变了不少。
晏暄:
段丞相道:或许只是老夫的错觉罢。
话音刚落,就见岑远已步至身前。
二殿下。
岑远假惺惺地笑着作礼:见过丞相。
此时一切均未发生,因此岑远也没有表现出对段丞相的敌意,脸上还挂着淡笑。
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岑远的视线在段丞相与晏暄之间逡巡数圈,这是在讨论什么呢?
晏暄抿唇不语,段丞相便开了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在聊二殿下的婚事。
岑远余光正巧瞥见晏暄似乎正盯着自己瞧,便向对方投去一眼。然而他的视线刚移过去,对方就立即敛下双眸。
岑远在心里小小地啧了一声,重新看向段丞相:都是些八字没一撇的事,而且父皇约莫只是顺口一问,应当不会真有那意思才是。
哎,这话老夫可不敢接,圣上的意思岂能胡乱揣测。段丞相来回看了看两人,不过我看两位还有话要谈,就不叨扰你们了。
岑远自然也是不愿意再应付这只老狐狸,含蓄地道出了快滚的意思。
段丞相和蔼地笑了笑,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般,然而一转过身,笑容就从他脸上坠落,被朝靴碾作尘泥。
段德业出了宫门,坐上丞相府的马车,只见车厢中已有一人等候。
那人赫然就是方才在殿上出过声的北军中尉段蒙。
岳父大人。他喊道。
段蒙原本不姓段,在娶了段德业的小女儿后就入赘段家改了姓氏,一路被段丞相扶植到现在的位置。
待段德业坐定,车夫架起马车,他立刻给段德业递茶扇风。后者接过茶盏,朝他掠去一眼:今日殿上,你太鲁莽了。
段蒙一怔:岳父此事怎讲?
段德业道:对于二皇子和晏暄这一桩婚事,你就不该出声,至少不该第一个出声。
这
虽然朝中众臣都知段家的立场,那些人心底也多多少少有着自己的心思。但这种事情,只要不说,那最多不过心照不宣。段德业用杯盖轻拨茶叶,不急不缓地道,说了,就是将陛下手上那根刺明明白白地挑起来了。
明明时不时有微风越过窗帘扫入,段蒙却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热汗。
你说,段德业道,到那个时候,陛下还会任由这根刺在手上逗留吗。
他平静地品了口茶,一旁段蒙却坐如针毡。可朝堂上的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如若当今圣上有所安排,首当其冲的必定会在今天发言支持的人之中。
段蒙求助地喊道:岳父大人
都这么多年了,你这个脑子,要是转不过来,下次就别再随便开口。虽然段德业的语调平静如水,但依旧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能力,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段蒙甚至顾不得哆嗦,急道:那我们现在是?
二皇子与晏暄婚娶一事,还未成定论,先放在一边。段德业搁下茶盏,拿出手巾擦了擦嘴,听说,昨日陛下就宣了二皇子进宫,不仅仅问了婚娶一事,而且
段德业看了一眼车帘,压低声音道:还问了二皇子对太子之位的看法。
什么!
段蒙条件反射地喊出一声,而后就见段德业冷冷地扫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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