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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一手勾住对方脖子,忍不住仰首,轻轻亲上了晏暄的眼睛。

当夜岑远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在这场梦里,周遭是一片黑暗,连一丁点儿光亮都没,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摸不着。他不断前行、不断探索,却像是被吞噬进永无止境的混沌。

然而就在某个瞬间,眼前倏然出现了一束熟悉的光

他迫不及待就迎了上去

一醒来,岑远看到的就是横亘在头顶的朱红色房梁。

身侧的人不知去了哪儿,取代在怀里的是对方昨夜睡的软枕,而被子都还好好地盖在身上。

岑远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昨日的醉意就像是转换成了敲击耳膜的鼓槌,连着脑袋里也像是被震动席卷似的,眨眼只剩一片狼藉。

但他还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他好像亲了晏暄一下。

虽然亲的只是眼睛。

可那触感实在是太明显了,余韵也久久不散,以至于他现在还能感觉到在亲上去的时候,晏暄眼睑动了一下,睫毛顶端甚至轻微地扫过了下唇下方的皮肤。

很轻,也很痒。

比昨夜对方用手盖住自己眼睛时感受到的酥麻还要更甚,以至于此时再回想起来,他感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昨夜,他显然是没有这么多心思回味,只吃了这么一下豆腐便觉得心满意足了,直接就倒下来闭眼睡了过去。

只是他依稀记得,就在他真正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印在了额头上。

也不知他就这么抱着软枕望着房梁发了多久的呆,只听门扉突然嘎吱一声,是晏暄推门而入。

醒了?晏暄道。

岑远快速朝对方投去一眼,然而就像是非礼勿视一般,一瞬间又收了回来,顺便连怀里的软枕也丢到被子外头去了。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先前他还私下计划得一套又一套的,这会儿才刚伸出去一只手,还充其量不过是个指尖,就已经要不好意思得无地自容了。

晏暄手里端着一碗清水,看他这欲盖弥彰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去床边,把水放在了床头的矮凳上:漱口。

岑远又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噌的一下起身,含进一大口水,像是故意似的,呼噜呼噜发出好一阵响声。

如此来回好几回他才结束,刚用毛巾擦了擦嘴,晏暄又递了一杯茶给他。

那茶是透明的深红色,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没滤净的干花,还有几颗枸杞。

岑远喝了一口,随即就皱起眉:什么茶啊,一股怪味。

葛花茶。晏暄言简意赅,醒酒。

岑远:

晏暄的语气其实非常正常,但岑远莫名就从中听出一些揶揄的意味来。

见他没有动静,晏暄便问:头疼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头,然而转眼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补救。

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晏暄干脆握住他的手,把那杯茶又往他面前送了些,道:今日就别喝了。

岑远含糊地嗯了声,几乎是捏着鼻子将整杯茶硬灌了下去,一喝完就忙不迭地跑去了浴房,也不知到底是落荒而逃,还是对晏暄无声的反抗。

但无论是何,他都没能察觉到晏暄落在他身后的目光,以及一声混入晨光的轻笑。

等在房里吃完早膳,晏暄下楼去结账,岑远走到客栈门外等着小二将他和晏暄的马牵来。

他在门口晃了一圈,正好看见准备出发的越氏兄弟。

越大哥。岑远喊道。

哦!是袁弟啊。越大哥道。

岑远:两位大哥这是要回青江县了?

没错。这回回丘定耽搁了不少时间,得回去上工了。越大哥说罢,便在岑远肩上拍了一下,早晨还看见你弟弟找厨房要葛花茶,不是大哥啰嗦,袁弟你这酒量可是有些差了啊。

昨夜岑远嘴瓢说得快,这会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弟弟指的是谁,好一会儿才幡然醒悟。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回道:以后一定多练练。

练什么?就在这时,晏暄已经结完账,走出客栈大门时正好听见岑远这句。

岑远现在只希望这越大哥别多说废话赶紧道别走人。

然而越大哥:哦,我正好说到让你兄长多练练酒量,这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几杯酒就倒了,还算不算男人了。

晏暄意味深长地朝岑远看了一眼。

岑远心说:他以后无论怎么都一定是个男人,但在晏暄面前可能没法当个人了。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晏暄的视线,忙不迭朝越大哥讪笑了一下:越大哥不是还急着回家吗,趁现在天气还好赶紧出发吧,不然待会儿得下雨了。

是吗。越大哥闻言抬头看了眼天,也没见着有云啊。

岑远脸上的笑倏然僵硬,嘴角一抽,连带着额角也跳了两跳。

唉,罢了。不过越大哥很快就道,我们这就出发了。二位弟弟,如果之后你们来青江县,就来码头找我们俩好了,到时候再喝啊。

岑远赔着笑道:一定一定。

话音还没落,他就感觉身侧的手被人故意捏了一下。

第 50 章 酒量

想要跨过圆河去丹林县的话也能选择渡船,但这出门在外,谁手上没个行李或车马,因此大多数人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选择走桥。

客栈小二替岑远他们把马牵来,戈影和剑文经过一晚上养精蓄锐,显得十分精神。

这里规定了上桥时必须下马牵行,而客栈离桥头也不远,他们干脆就没有上马,直接各自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往桥的方向走去。

等彻底告别越氏兄弟,岑远有意无意地抚摸过手上被晏暄捏过的地方,一边道:看来之后还是得去一趟青江县了。

晏暄:码头?

嗯。岑远道,既然的确有异样,那就说明我们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漕运用的船和征兵的异样脱不了干系。

话音未落,他停顿了一下,便问:能拿得到船只的线路和时刻安排吗?

按照规定,每个码头都会记录每艘船只的编号,以及进出码头的时间,同时每艘船都会有航行记录。晏暄道,但所有的记录应当会由当地县令管理,我们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突然说要查的话,估计很难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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