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妖自剜丹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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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 请跟属下回宫!”身着劲衣的女侍卫态度清冷。

“呵呵,本殿下一年里, 住在宫中的时间不过半月。”丹栀言辞讥讽道, 话音刚落。

秀芝立即出言。“那殿下跟属下回巫殿吧!”

“本殿下,哪里都不去!”丹栀嘴角噙着丝缕笑意,虽说调笑着说道, 却让秀芝冷如寒冰侵骨。

丹栀态度坚定, 任你软硬兼施,她自岿然不动。

秀芝心中着急, 额角沁着汗珠, 一筹莫展, 却奈何不得她家的殿下。

丹栀不要走, 女侍卫们可是不去顺着她的。

“殿下, 莫要为难属下。”

丹栀听着她雌雄莫辨, 颇为刚硬的话,哂笑。

丹栀姿态妩媚,矫揉造作地迈着莲花步从女侍卫身旁走过, 她的面容冷月蒙纱, 嘴角含笑, 眸子妩媚, 丹栀缓缓地朝着女侍卫靠近, 近的她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吐纳之间满是馨香, 温热的气流蒸的她面红耳赤,女侍卫嘴唇蠕动,丹栀噗嗤一笑, 女侍卫回了神, 丹栀已经飘飘然从她的身旁饶了过去。

沈玉宸看着她走到女侍卫面前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拳头,眼睛猩红若猎豹一般。

他的表情被秀芝看在了眼里,明明是个农家子,却有这般不俗的气势,心中不喜他对她们南蛮的公主、苗族的圣女露出这般侵略性强的目光,留了芥蒂之心。

丹栀行至沈玉宸面前。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子。

沈玉宸握着拳头的手松开了。

丹栀不再看她们半眼,生生地扒在沈玉宸的身上。沈玉宸直觉浑身燥热,被骄矜的公主扒着,又欢心,又难堪;纵然想的多,他也没有让丹栀下来,只是顺着她行事。

秀芝见她们的白栀殿下此举,惊得捂住嘴巴,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

女侍卫眉头一皱,心生不喜,只觉殿下举止放荡了些,行为不符规矩,大女子主义作祟,女侍卫觉得这男子配不上殿下。

“殿下!”

丹栀对于女侍卫出言警告,丝毫不放心上,只是扒在沈玉宸的身上,丹栀闭着眼睛,眼睑白皙娇嫩如贝母般,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青莲味儿,仿佛是刻印在她的记忆中的,她闻着就能浮现出诸多画面。

“白栀殿下,你若真这样,莫怪属下无情了。”女侍卫见她死性不改,只得强逼丹栀离开。

被人这么扰了难得的安稳,丹栀反感极了。陡然睁眼,目光犀利,微微扭了脖子。素手纤纤,手腕流转,指尖之上灵气舞动,丹栀食指翘起,终究停了动作。

丹栀也不知这个时空是否有神明的存在,是否可以运用灵气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故而也不敢出手。

指尖上舞动的灵气让丹栀知道她那破碎奇怪的记忆许是有些真实成分在其中。

不过自她醒了魂,这出手之间力气倒是足够大。几个侍卫生拉硬拽,也没动得了丹栀。

当然尊卑在那儿摆着,侍卫动作小心翼翼,也不敢对白栀殿下举止过分。

侍卫没了耐心 ,要对沈玉宸下手,丹栀登时怒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侍卫们打倒在地,她们倒成一片,因为疼痛嘴里哼唧着。

丹栀拍了拍手,掸了灰尘,“说了你们莫要管我,我就要在这待着。”

说罢了,就拽着沈玉宸的手,朝着屋子中走了过去。

丹栀掌心温度很高,滚烫火热。

沈玉宸只觉得被灼了心。

天色已经昏暗了,晦暗不明的光线下,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一身粗布衣裳,衣服边角料做的腰带朴素至极,纵然衣服不华贵,少年的气质却卓然逸群,身姿挺拔,一双凤眸深邃犀利,不复以往淡然出尘。

这双熟悉的眸形,这不熟悉的神情,让丹栀看得出神。

沈玉宸轻点红烛,烛台虽然破旧,却纤尘不染,红烛闪烁,房间有了光亮,天色尚早,故而光亮不甚明显。

侍卫见丹栀入了屋子,也不好直接闯入,没辙,留下几个在门外守着,余下回了南蛮宫中禀告女王。丹栀身旁有六个贴身婢女,秀芝、秀灵、秀艾、秀叶、秀半、秀夏,个顶个的好颜色。

其中秀芝年纪最大,行事大方,性情温顺,为人处世有一套章程。故而一般会面报告这种活儿都是秀芝来做的。

侍卫要离去之,秀芝叫住侍卫,“侍卫姐姐,我们六个姊妹侍奉殿下日久,此番去王宫,秀艾、秀夏同您一道吧!”

一身劲衣的侍卫长姐姐点了点头,“秀芝姑娘有心了。”

秀艾、秀夏跟随她们一道回去了。

待得几人身影越发小,秀芝叹了口气,“秀灵,你去请禀大巫。”

秀灵点头。

留下三个婢女贴身伺候。

秀芝轻轻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声响,既没有同意她进去,也没有呵斥她离开。

秀芝试探性开了门,对着这木门颇为有些嫌弃。

只见素来柔弱端庄的公主殿下,躺在土炕上,翘着二郎腿。

秀芝无奈,“殿下,晚间可要吃点什么?”

“我要吃八宝玲珑酥,你们下去准备吧。”

秀芝听闻退了下去,吩咐秀叶去准备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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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听了婢女回禀,看了眼天色。

“你去王宫禀告女王,等我明日见了圣女,她和王夫再行接见。”秀灵自幼通巫灵,具有慧根,人际往来不甚聪明,却也是个优点,她心思全在巫族传承之上。心中对于宫中之人只是同属一族面子上的尊敬。

“是,大巫。”

秀灵拜见女王之时,秀夏二人已经站在一旁。

女王神色忧伤,却也允诺了大巫建议,“孤王知道了。”

王夫站在帘子后面,满心不甘,克制着内心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女王早就看到帘子后面,独属于她心爱的男人的衣角。

“陈女官,你安排秀夏秀艾的住所,其余的都退下吧!”秀灵走后,女王让随侍退下。

王夫缓缓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俊秀的脸上还留有泪痕,一双星眸闪着泪光,惹人怜惜。

王夫得知女儿还活着,当下就哭了,心急地要去看白栀,被女王拦住了。

“灿烂,你莫如此,她现在一切都好好的。天色已晚,你眼下情绪激烈,见了女儿,只会给她增负担添烦闷。”

盛灿烂听了女王的话,冷静了下来,拭去了眼泪,冷冷地看着女王。

女王无奈,摸了摸他的墨发。

“你就是怕大巫!”

盛灿烂声音有些嘶哑哀怨。

“王族巫族本密不可分,白栀她既是皇女,也是圣女。”

“呵呵,我倒宁愿我的白栀只是个普通的人家的女儿,再不济生在皇室,如同你同旁的男人生的小公主一般也好。”

女王知晓盛灿烂心中不满。

大巫并未歇息,她打开祭坛,点了熏香。嘴里念着咒语,香烟缭绕之际,一粉面桃腮的仙子现身,形态妖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供品桃子,吃了一口,倒是甘甜多汁,未等大巫询问,就用娇媚可人的声音说道,“是她!”

说完,就专心致志地吃桃子,桃子吃完了,香火已经燃尽,留下灰色粉末,仙子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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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灵禀告完了,回禀大巫。

“寻个吊脚楼住下来吧!明日早点起,给本巫带路!”大巫道。

“是。”

宿了一晚上。第二日便被大巫差遣,带路去寻白栀殿下。

路上泥泞,山草芬芳。

大巫外罩着一身湛青色的法袍,袍子内身南蛮服饰,银饰精致,行走间环佩叮当,头上戴着一只玲珑银簪将长长的秀发绾成发髻。脖子上带着根做工精细的银丝穿织图案的银项,彰显其是南蛮的女子。一双眸子深邃至极,内涵乾坤。

大巫见了丹栀,一番絮叨,执意让她回到巫祖神殿。

巫族相信万物有灵,而且可以通过精神感召祖巫降临,并能召唤各种生灵助战,修行传说中的通灵术,不需具备强横的力量,讲求一种精神信仰和精神力修为,成效极快。

巫妖大战之时,巫族几乎团灭,存留些许。丹栀自幼便跟在这个老太太身旁,大巫面容姣好,记得幼时,王族一个小殿下,唤大巫姐姐,大巫笑了,“我已古稀之年,唤我奶娘吧!”

大巫虽然性情颇冷的,但是对待族中幼童素来耐心得紧。

不过丹栀知晓她待她的态度是不同的。

“回去可以,我要沈玉宸做我驸马!”

丹栀和大巫谈话并未避着沈玉宸,沈玉宸听到这话,手中黏转着破了一个口的茶杯,眼神晦暗!

大巫不避沈玉宸,是因为她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在大巫看来,沈玉宸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丹栀不避讳是因为她潜意识就信任他。

大巫摇了摇头,“政事上,我说了不算的!”

丹栀不开心,皱了眉头,“那大巫便离开吧,我就是要和沈玉宸在一起!”

大巫打量了一番沈玉宸,样貌倒是龙章凤姿,只是这身份恐怕是难为驸马!

大巫不再规劝,“你情爱之事,爱如何胡闹就如何胡闹,可是在和功课可不能落下,你身负苗族未来。”

丹栀不喜欢这种“天降大任”,神色不愉,“大巫,能力越大,地位越高,我这都被人扔进云江中,也是命大,顺着江水来了碧落水中,被他捡了过去!”

大巫听言,脸色也冷了。“这事儿宫中皇族是要给个交代!”

“后日记得去雷公山。”大巫说完,就拄着拐杖离开了。

大巫身形健硕,为了匹配年纪,总喜欢拄着拐杖。

出了门,走了许久,大巫抬头看了看星空,人还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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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丹栀还没睡醒,就听到门外声势浩大。

丹栀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睡眼,脾气有些大。

“外头干嘛呢,吵吵嚷嚷的!”

昨日丹栀怎么央求,沈玉宸就是不应,死活不愉丹栀同榻。

丹栀因着沈玉宸这性子,气得整晚没睡好。

拿着他的笔墨,在他脸上画了花脸,心情大好,回去才睡了。

待得她呼吸稳定,宿在地上的男子睁开眼睛,眼神奇亮无比。

“公主殿下,女王王夫来了。”

秀芝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丹栀直眉瞪眼,出了神,挠了挠后脑勺,“我知道了,待我二人收拾一番!”

二人收拾利索,沈玉宸开了门。

南蛮除非重大节日庆典祭祀天神,君臣民之间,鲜少行跪拜礼,若行跪礼,多是犯了大错。

沈玉宸作揖,礼节上倒是周道符合南蛮礼仪规范。

女王看了沈玉宸,神态之中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想到,昨日大巫去见了她,跟她说的话。

“公主殿下执意要和那汉家子成亲!”

女王压抑心中对沈玉宸的偏见,对其视若不见。不过毕竟是身居高位,女王鲜少会为了谁去克制情绪,王夫虽然不喜沈玉宸,但是好歹是混后宫的,表情管理能力还是不错,视若不见得比女王要高明。

丹栀挽住沈玉宸胳膊,“母亲,我好喜欢玉宸的呢!”

女王见女儿并不给她面子,直接就挑明了。

眼神晦涩,阴阳怪气道,眉梢之间尽显嘲笑之意,“若是喜欢就娶了,做个夫侍。”

夫侍,类似于侍妾。

沈玉宸听到女王的话心中冷笑。

“我不,我要他做我的驸马!”

“不可能!”

女王冷言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那我就不做这南蛮公主了!”

“你……你,你这个逆女!”

女王被丹栀气的火冒三丈,心中的火,直上白皙的脸上,女王虽然已是中年,皮肤倒是白皙,纵然忧心南蛮国事,脸上有了些皱纹,也难掩其风韵。此时她的面皮都泛红。

丹栀淡定地开门,“天色已晚,女王政务繁忙,寒舍简陋狭窄,不留女王客居了。”女王被自己一直乖顺的女儿下了逐客令。

此时正值正午,哪里来的天色已晚。

沈玉宸知道丹栀这是在护着他,心中窃窃欢喜。

面子上自是挂不住。

一手指着丹栀,“呵呵!你真长本事了!”

丹栀面色冷淡,女王见其死性不改。

“哼!”地一声,甩手离开,走时大力甩了一下门。

王夫想要安慰女儿,丹栀对其不冷不热,王夫心中很受伤,“栀子,你有事跟阿爹说说!”

丹栀不咸不淡地说着,“我一切都好。”

三人坐在简陋的小屋中,盛灿烂看着家徒四壁,心中酸涩,张了张嘴,嘴唇蠕动,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主动依偎在那男子身边,尽显小男儿姿态,他这心就不是滋味。

晌午,秀芝准备了膳食,三人相顾无言,吃了饭后。

王夫走了。

走之前,王夫偷偷寻了沈玉宸。

“沈小兄弟,救了我们南蛮公主,我们王室很是感激!”

这话一出,沈玉宸就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明珠的爹爹看不上他。

“无碍!”沈玉宸也没有讨好的心思,却也不失礼数。

王夫抿了抿嘴,“不知你可跟我说说当时情形。”

沈玉宸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子,杨柳风姿,他在南蛮数年,已经习惯了这儿的风俗。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看着盛灿烂拳拳之心,亦是慨叹盛灿烂的慈父之心。

“当日,天气灰暗,我在云江支流碧落水捡到了她……”

沈玉宸不带感情的叙述着,盛灿烂听着他平铺直叙却已潸然泪下。

“谢谢你。”听完了,盛灿烂带着哭腔说道。

“公主,你不必为我这样子。”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丹栀摇了摇头,“不,不是我要为你这样子,而是我要为我这样子,我争取的是我的幸福,与你无关!”

沈玉宸听到丹栀的话,心中撼动,他喜欢的姑娘,直率勇敢,明朗纯粹。

看着她黛眉丹唇,盈盈凤眸,他在眼中一次次描绘着她的容貌,越品越甜。一股子奇怪的力量在他的身体游荡着。

可是看着她热烈单纯的眸子,他生不出半点非分之想。

丹栀笑了笑,弹了沈玉宸一个脑瓜,“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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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穿衣树下,丹栀坐在蒲团上,正襟危坐,身前是一长形汉白玉垒的书桌。

大巫姗姗来迟。

“今日讲述蛊虫咒。”

雷公山玉兰、杜鹃等树丛生,暮春初夏,娇媚的花儿次第花开,花香阵阵,山间云雾缭绕,空气湿润,温度不高,古老的大树上覆盖层层黑色的毛,好似古树自己给自己编织了寒冬衣服一般。丹栀喜温润,故而欢喜来这穿衣树间学习。

山中有群猴栖穴,群猴游走山间,幽幽雷公山,猴啼鸣的声音如同洪水一般,惊涛骇浪,在山谷之中震荡,呼啸山林。

丹栀被这些猴子的声音弄得烦不胜烦,加之植物本性,她不喜欢那些虫子,看着就觉得浑身颤栗,毛骨悚然。

大巫知其心思不在课上,却不说话,按部就班地授课。

好歹撑到了下课。

这么连着上了七天蛊虫咒课,丹栀七日没怎么吃饭。

纵然沈玉宸变着方给丹栀做吃食。

“玉宸,你是不知道那蛊虫多恶心人!又白又胖,在那蠕动!我看着就觉得它们要把我整个人都啃食了!”

沈玉宸倒是还好,没那么怕虫子,不过也是奇怪,“你可是苗女呀,怕虫子也太可乐了吧!”

丹栀听到她这话,不开心了,轻轻地打了沈玉宸一下,“你们中原对我苗族又何偏见?”

沈玉宸掩口而笑。

丹栀更是不满,“喂喂喂!”

“没有,我们中原最广为流传的便是负心郎和痴心苗女的故事,大抵是苗女和汉家儿郎恋爱,但是汉儿郎家人或者是自身不愿意娶苗女,苗女便下了蛊虫,有同心蛊,有情蛊……左不过是不爱了便去死的路子。”

丹栀笑了笑,“你若不爱我,我定是要你死的!不过我却不愿意用蛊虫,那玩意恶心。”

沈玉宸又笑了,此番倒是真心实意。

丹栀耸了耸肩膀,一副散漫不在意的模样,“不过这些蛊虫确实有哪些作用,不过我南蛮虽然不轻男,但是到底以女为尊,毕竟不论王族还是巫族的诸多传承都限制了性别,只有女子方可传承,女子个顶个的高傲骄矜,哪里会为了个男子面目全非。所以你说的苗女定不是我一族的。”

丹栀这么说着,但是日后却打脸了,她不也为了个男子洗手作羹汤,勤俭持家成了个黄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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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殿下被一汉家寒门子弟迷了眼睛,这件事的流言蜚语在整个南蛮传了起来,一时之流言甚嚣尘上。

王族几个公主殿下,都想看白栀的笑话。

几位殿下多番打听之下,得了她的日程,一番精心设计,但却好巧不巧,一次未曾碰到。

丹栀看着这群贵女,觉得她们是个顶个的闲。

穿衣树下,蛊虫游走,丹栀耐着烦闷,运用所学,迅速将蛊虫尽数装入各个竹筒之内,

然后分门别类贴好了标签。

大巫一直藏在树上,浓密的树叶之间,暗中窥伺,丹栀速度极快,这倒是令大巫意想不到。

大巫从树上飞身而下,丹栀看着大巫。

一脸嫌恶地将竹筒给了大巫。

大巫打开竹筒,细细检查。

丹栀别过头,看着远处风景。

“你学的不错,只是我苗族之女,岂能反感蛊虫,你便日日携带身边吧!”

丹栀对蛊虫不加掩饰的厌恶,大巫自是看在眼里。

虽然她学习成果不错,但是这态度不够端正,起了惩罚之心。

丹栀皱眉,“不!”

大巫未曾想过她能拒绝的如此毅然决然。

丹栀性情大变,大巫看在眼里,以前的白栀圣女,绵软娇弱,对于长辈的话素来顺从。

“随便你。”

丹栀还是带着一篮子蛊虫回去了。

沈玉宸打开篮子,看到排列整齐的竹筒,刚想打开,不过看了竹筒上的标签,又放了回去。

丹栀见此,噗嗤一笑,“你不是不怕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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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女王王夫接踵而来要丹栀回去,但都是铩羽而归。

丹栀态度很强硬——她要沈玉宸做他的驸马,只有沈玉宸回去,她才回宫。

虽然丹栀自幼成长于巫殿,受大巫教导,但性子一直绵软端庄,行为举止也都是符合王族规范,一年见得零星数次,更是弥足珍贵,一家三口都很珍惜这半月时光,往常小公主都是承欢膝下讨父母欢心。

女王王夫也松了口,让二人先住进王宫。

丹栀不依不挠,“不,我不要你们考察他!我这一生认定他了!”

沈玉宸感动丹栀所作所为,正准开口。

“莫不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你就忘了你的身份了!”女王冷脸,厉声说道。

丹栀笑了笑,“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但是我要嫁给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若偏生要给个理由,那就是一见钟情吧!”

“呵,这贱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性情大变?”女王受不了她寄予厚望最爱的女儿为了个陌生的男人如此顶撞她!

“你现在是南蛮的公主,苗族的圣女;未来南蛮的的皇女,待得孤王死了,你要继任女王,担得起南蛮兴衰,于苗族而言,大巫退位,你要做大巫,传承苗族巫术!竟然行事如此诡异不知礼数!”

“他不过是个寄我族篱下的一个汉人男子,孤王已经给了他机会!”

丹栀还准备说话,被沈玉宸拦住了。

沈玉宸朝着女王作揖,“玉宸愿入南蛮宫。”

丹栀舍不得沈玉宸受委屈,在她固有意识中,沈玉宸是天上明日、风光霁月,受不得委屈,或者说——她看不惯除了她以外的人给他委屈。

丹栀不甘,愤愤地看着女王,最终也给了沈玉宸面子,对南蛮王室妥协了,“女王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指令,女儿也领命了,您和父亲早日回宫歇息吧!”

女王负气甩袖而走,王夫看着女儿,欲言又止,心中瞻顾,丹栀视若无睹,王夫跺脚离开。

南蛮所有的人,从上到下,对于他们的白栀殿下性情大变一事都颇为意外。

有了折腾人的叛逆女儿,王夫也没心思跟女王闹夫妻之间的小矛盾,小别扭了。

“你说,栀子这是怎么了?”王夫在宫中踱来踱去,问着身边侍奉的男侍。

男侍忧心安慰,却不知该如何说,“公主殿下,许是历经生死,性子才变了吧!”

王夫想到之前属下报告,白栀所经历的一切,想到女儿在冰冷彻骨的云江水飘荡,慈父心就生疼,“罢了,这孩子也苦了!自幼不在父母身边,乖巧懂事的,折腾一下也好!”

因着丹栀性情变得干脆彻底,坊间传言的,丹栀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

女王早朝,丞相上奏此事。丞相素知白栀殿下得宠,本来已经做好被女王斥责的心理准备了,不曾想,女王竟然没有呵斥,反而愣了神。

下了朝,白倾师去寻了大巫。

“女王陛下!”大巫礼貌性示意。

女王作揖,“倾师心有疑惑,还望老师解答!”

大巫怔愣,白倾师是女王闺名,这三个字啊,自从女王继位,就没有人唤了。

“倾师,你说吧!”大巫看着已至中年的昔日徒儿,心中也不免感伤,她的这个徒儿也是有灵根的,但是身为皇家女,便是有了诸多限制,她的半生都奉献给了南蛮。

如今南蛮政治清明,百姓富裕,她功不可没。

女王听到大巫唤她名讳,泪眼不止,许久,情绪平静了下来,她粗犷地擦了眼泪。

“我家栀子,我……我怀疑她是被夺舍或者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

大巫摇了摇头。

“她就是她!”

女王不可置信,“可是她近来行事太过乖张。”

“自我知栀子还活着的消息那日,秀灵就事无巨细地跟我说了前因后果。当日晚上

我就开坛设香了!仙子说了白栀殿下本就是白栀殿下无疑。”

女王听言,心中犹疑落了下来,但是更是落寞。

验证了丹栀身份,确定了白栀还是白栀,女王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郁闷至极。

大巫拍了拍昔日弟子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很累,但是这是你的选择,你无法逃避。”

白倾师感动之余,心中有股子怨怼,“你为何要把栀子从我身边夺走,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可以看着她成长!”

大巫嘴角蠕动,说不出任何话来。

白倾师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多日的抑郁,如同雷公山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大巫并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聆听,安静地看着她发泄。

末了,白倾师的情绪稳定了,一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倾师冒失了!”

“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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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郁郁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王宫,南蛮王宫比不得柳朝奢华,但是有韵有味,一应摆设均有其特定作用,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夜色寂寥,白倾师走到了盛灿烂的宫中。

盛灿烂已经休息了。仆从准备唤起盛灿烂,被白倾师制止了。

白倾师走到盛灿烂榻前,时光也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这些年,她过的艰难,他过的也艰难,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却也不得不妥协。

白倾师抚摸着心爱的男人的鬓角。

她没有叫醒盛灿烂,在他床前呆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她走后,盛灿烂睁开眸子,眼角的泪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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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这日女王身装便装,下了朝,没有让是从跟随,独自一个人去见了丹栀,沈玉宸恰好在山间狩猎。

丹栀见了女王,面色寡淡,女王也不甚在意。

“栀子,你的性情变了好多!”

“人的性格,又不是永远变不了,人生说长不算长,但是说短不算短,一个人会遇到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关注他们自己的人生就够不容易的了,长辈们的一个不经意,可能孩子就经历了某些事情,性情大变,不是人之常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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