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哀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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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开口之后,便是一个让徐崤感到有些心疼的消息。

虽然早已知道,老人寿元将近,迟早有走的那么一天。但这两年相处下来,徐崤总还是觉得,老人或许还有很长的时间。

“本想着让你这个后生,到时候帮忙送个终。不过眼下来看,估计是不太行了,因为门派基本已经给安排好了,应该是用不上你帮忙了。”老人忽然有些歉意的说:“后生,这两年的时间,你也陪老夫喝了不少的酒。于情于理,老夫死后,其实都该给你留下点什么。可惜老夫的东西,每一件都已经有了归处。就算平时常用的几件法宝,也都十分要紧,而且你如今也用不了,所以……”

徐崤听到这里,忽然摇头打断道:“我请前辈喝酒,从不是为了前辈的身后之物。不管前辈信不信,我确实是真心想要请前辈喝酒,而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而且,前辈也不欠我什么,前辈给我讲的故事,足够抵了酒钱。”

听到徐崤这么说之后,老人倒是有些释怀了,只是点了点头。

老人知道,徐崤说的是真的。因为当世神魂之道上,没人能超过他。

“那老夫,就最后再给你讲些故事,可以多讲些,总不好让你这后生太吃亏。我坐化那日,估计门派应该不会允许你到场,我也不好违背宗门的规矩。所以今日破例,你自己点,你想听宗门的哪一段故事。你想听的,老夫应该都讲得出。”

这一日,一老一小,又是相谈甚欢,微醺而别。

临分别之时,两人挥手而别。徐崤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有些伛偻,但又是那么潇洒。

……

天玄山山顶

这里,原本是极道仙兵万劫塔的所在之处。可惜当年那场仙战之后,万劫塔彻底被毁,山顶上也就彻底空无一物。不过最近两年倒是传出消息,说宗门要在山顶上建一座规格极高的衍天台。这座衍天台,建在山顶上,可以更好的调理宗门气数,也对宗门内的那些天机士推演天机更有帮助。

山顶上,今日有三人并肩,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天玄山。

一个,是天玄宗当代掌门叶朝归;一个,是天玄宗两大纯阳之一的盘山真君;另一个,则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乞丐,九烈真君。

“不必悲伤,今日的结局,是老夫自己选的。”

九烈真君望向叶朝归,笑道:“老夫本就不剩多少寿元,之前为了收复云莽,又是连番大战,又有不小的损伤。如今就算强行延命,也不过能再多延命数年而已。但这一身纯阳巅峰的修为,却已经是如同破桶,里面的水早晚要漏光,也就糟蹋了。不如早死几年,还能给你将来冲击仙位,多争取些时间。”

叶朝归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么,以后的天玄宗,就交给你们扛着了?”

对于九烈真君的问题,盘山真君忽然轻笑道:“师兄,你忘了,我的寿元也所剩无多了,最多也就能再撑个三四十年。你走之后,你腾出来的这个位置,多半会由囚蒙那小子坐上去。等到我死的时候,掌门估计也就彻底炼化了你的纯阳法相,可以顺利进阶纯阳了。所以啊,宗门的担子,归根结底,以后还是要掌门来扛的。”

九烈真君伸手拍了拍叶朝归的肩膀,笑问道:“会不会很累?记得,虽说你是掌门,但你也是晚辈。宗门内比你辈分大的老家伙还有不少,凭啥让你一个小字辈全扛下来嘛!所以啊,以后要是觉得累了,记得说出来,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吃嘛!”

叶朝归勉强咧嘴笑了笑,却是无比难看。

老人转过身,看向山下的星星点点。

“老实说,很多年以前的天玄宗,虽然很强,是几大圣地里最强的一个,但我其实不太喜欢,原因说不上来,或许是觉得宗内派系林立、尔虞我诈的争斗太烦人了。所以我年轻的时候,才会自请远走东海,后来在东海成就返虚。”

“可是如今啊,如今的天玄宗,人人奋发图强,人人想着把天玄宗把云莽建的更好。这样的天玄宗,我真的是看不够啊!”

“可惜,不能参加今年的天玄祭了。”

……

弘武五年,才刚过完年祭。就在天玄宗内大家正在为接下来的天玄祭做准备的时候,一个噩耗忽然传来。

宗门内两大纯阳之一,如今天下第九的九烈真君,寿元耗尽,彻底坐化了。

这位老人,一生最后的百年,几乎全部贡献给了天玄宗。云莽天灾发生后,宗门一度青黄不接,远走东海。是他,作为宗门最后一位纯阳,支撑起了宗门的香火不断。又是他,殚精竭虑,为宗门复兴奔走。反攻云莽时,还是他,冲杀在最危险的战场,挡住了那些最强大的敌人。

老人临死之前,更是将自己的一切,全都留给了宗门。用老人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都是我欠宗门的’。

除了老人之外,大概没谁真的会这么认为。反倒是会觉得,是宗门欠他的。

老人没有子嗣,几个弟子也都战死于当年的云莽天灾当中,所以并无后人。根据老人遗愿,在其死后,宗门未帮其举行盛大的追悼仪式,也未建立什么衣冠冢。但是,老人走后,天玄山上所有弟子,全都自发的在腰间扎上一条白绫,自发为老人送终。

消息传出后,修真界各大势力,甚至妖族方面,也纷纷派使者前来吊唁。或许,曾经的九烈真君,是他们最大的敌手。但如今,这位已经去世的老人,却赢得了两座天下的尊重。

极尽哀荣。

这一日,徐崤来到宗门的悟道碑林,找到老人留下的那尊悟道碑,轻轻跪下,执晚辈礼,给老人磕了三个头。

“前辈,您其实已经把最好的遗物留给我了。”

“就是您一生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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