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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关的日子,本应该是无尽的喜庆,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府里的人哪里还有甚么心思过年,之后孩子的满月酒也因为忌讳而没有办,新年就在这样哀伤而低沉的氛围中匆匆的过去。

晏江引因为容贵妃的死大受打击,在东宫闭门不出一连数日,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甚至错过了宫中的年节,这一日他身子稍稍好转,终于下了床。

小福子见状,布满愁云惨雾的一张脸上,堆起了欢欣的笑意,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宫人,那个,这边再加一个火盆,榻上垫层毛毯,殿下坐着也能舒服些,都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

少年精致好看的一张脸上,是死水一般的平板,坐在床上任由小福子给自己套上鞋袜,然后朝着窗子下的小塌走去。

殿下,可要吃些什么,奴才让人准备去。小福子躬身立在一旁。

晏江引没吭声,视线透过因散气而留的窗口看向外面,落在窗外光秃而压满白雪的枝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福子过了一会儿,晏江引突然的开口,裴大人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裴大人?小福子一瞬间蹙起了眉头:殿下,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晏江引的声音仍旧淡淡的,他心中是有埋怨的,那人说好的来看自己,自己便一直等着,可是这都过了多久,他怕是早已忘干净了吧,记忆中那人,总是繁忙,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自己在他心中,又算得了甚么?

裴大人家中出了事情,小福子此时方想起晏江引这些日子一直在把自己关在殿内,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裴家少夫人难产,临盆当天没挨过去,哎嫁了裴家这样的人家,又生了个小子,这将来必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可是竟这般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晏江引蹭一下从踏上坐了起来,满脑子裴烨的妻子逝世的消息,至于小福子后面的话,根本是半句也未听进去。

殿,殿下,您怎么了?小福子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惊了一跳,还未感叹完的可惜一瞬间戛然而止。

裴烨从塌上下来,说道:备马,本宫要出去。

啊!小福子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殿下,您要去哪儿?

出宫。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引来了操心操费的福公公一阵不同意,好说歹说也劝不过主子,最后只好命人去准备车马。

车子还未靠近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晏江引已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殿下小福子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跟着下来,却见晏江引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双眼盯着紧闭的大门,仿佛入定了一般。

威严沉定的大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白底黑字的桃符,显出一派门庭冷落,晏江引想起曾经偶来将军府里,裴烨对那女子温柔呵护的模样,他一定很爱那女人吧,她去世了,裴烨该多伤心啊!也不晓得如何了。

殿下,怎么不进去?小福子站在晏江引身后半步处,看着主子高挑却出奇清瘦的背影,低声的问道。

晏江引定了定神,收回了跑远的思绪:走吧,进去。

路上碰见府里的丫鬟仆人,神色都有些低落,垂着脑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甚至很多都未曾注意到晏江引。

少年迈着急促的步子往宅院深处行去,一路询问,得知裴烨在书房,直接撇下小福子跑了过去,推开门的时候,却见那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书房桌案前埋头书写。

沉稳淡静的模样,和无数个往昔并无二致,晏江引心下松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百叶莲无疾而终,晏江引被绑架,加上荣贵妃去世一事,这桩桩件件看似不相干,可是细细想来,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48章 修文

那天与容贵妃交谈之时, 裴烨未曾深思,如今想来,女子当日言语神态, 分明与托孤无异。

容浅陵之前验看的结果,说她是中了慢性的毒.药,无色无味,可是看容贵之前种种言谈举止,分明是事先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 如此说来,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她又是否知道,这女人若是晓得, 为何又要瞒着不说?一系列的疑惑盘桓在裴烨的脑海中,一时找不出答案。

听见脚步声,他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中资料,抬头之际, 少年清瘦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裴烨心下微怔,殿下!

晏江引走到裴烨近前, 观他神色, 寻不出半丝异样, 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你还好吧?

裴烨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并不想多提,其实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目光落在少年落了白雪的肩头,起身为他拂去,避而不答:殿下身子不舒服吗?看着很憔悴。

晏江引似是闪了一下神, 反应过来时,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没甚大碍你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行动之间,似带了些仓惶意外。

最近事情太多裴烨猛然想起甚么,转而道,答应殿下的事情臣给忘记了,还望殿下赎罪。

他竟还记得吗?苍白的面容一瞬间染了些明媚,晏江引随意坐到凳上,一时将来意给忘了个干净,拉着裴烨说起旁的事情来。

你这书房真冷,怎不置个火盆?晏江引坐了一会儿,散了赶路时燃起的热气,身上开始发冷。

裴烨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又有内功护体,哪里在意这点冷意,但想到晏江引这半年来的屡遭病伤的身子,方才惊觉自己的大意疏忽,忙吩咐阿青让人去备火盆。

阿青向来体贴周到,不一会儿让便带着下人过来,不仅燃了旺盛的火盆,还带了暖炉、热茶和精致的糕点,冷寂严沉的书房,瞬间多了暖暖的人气,裴烨觉得自己连日来寒凉阴霾的心情,乍见了一缕光明。

晏江引倾身看了看裴烨的桌子,见上面放着合上的册子,内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好奇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晏江引如今已十三了,裴烨并不想再将他当个小孩看待,过度的保护只会扼杀一个人的潜能,使其变得懦弱和不堪一击,因而许多事情,裴烨并不会瞒着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今还未有清明的结果,再拖下去,怕是后患无穷。

你是说那日在醉千楼的事情?晏江引立马会意,那些事情,可是二皇子做的!

裴烨向来知他聪慧,但此时听他一语道破,还是有些吃惊:就目前看来,却是如此。

那,,晏江引眼神黯了黯,我母妃可也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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