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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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力忍耐才没有对着顾言薇吼出来,女人病得憔悴,脸色枯黄,唇皮发白,宗朔虽怒极,但仍想为她留住最后一丝体面。

皇后双手虚弱的抱住章本,她没想干涉朝政,她只是向母亲诉了诉苦,想知道她究竟还能不能坐稳这后位而已……顾言薇从未见过皇帝那么冷漠的眼神,她终于感到惊惧、后怕,还有无限的后悔。

她让人传母亲进宫时,胡氏曾劝过她。叫她不要把内宫之事传到外朝去,否则内外纠缠,必惹皇帝不快。只是她听不进去。初一、十五,宗朔再也不肯来凰安宫了。他难道真的要为了谢氏,宠妾灭妻不成?

想到这里,顾言薇一瞬间仿佛又找到了底气和理由,她战栗着自我辩驳:“陛下……臣妾不是……不是争风吃醋,谢氏恃宠生骄,臣妾只是……”

“是什么,你都不必与朕解释了。”宗朔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说辞。他垂首漠然地望着皇后,“朕且不计较你多年无出、妒忌嫔妃这些事,单是你身为中宫,干涉朝政,养患外戚,就足够朕废了你了!皇后,朕希望你明白,如今朕留你在这凰安宫里养病,无非是因为朕想保全君臣相和的名声,是不忍心见你父亲戎马一生的将名,葬送你这内宫女子无用的心机之上。这份奏本,朕会留中不发,算是为你顾家保全一点颜面。倘若再有下次,朕必夺你顾家兵权!”

说完,宗朔转身便走,一刻未留。

第118章 莲月进宫 莲月在宫外倒是也听说了一些……

二月十五乃是花朝节, 尹贤妃令尚功局备了各样式的盆栽花送至六宫。因皇后病着,大肆庆节不像话,但尹贤妃特准六宫嫔御在宫所内簪花小庆, 只不许大肆饮宴。

尹贤妃往颐芳宫里送的花是最多的, 尚功局的女官特地殷切地说:“贤妃夫人听闻颐芳宫所植花木不多,特地令奴多选几种春花来给修媛与大公主观赏。贤妃夫人还说了, 尚功局从前有眼无珠,怠慢过修媛,也以此方式求请修媛宽恕奴等。”

谢小盈听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女官说的怠慢, 指的是成元六年初,林修仪得宠时曾给她下过绊子。三年都过去了,谢小盈早把这些琐事忘得一干二净。尹贤妃有此一举,实在让谢小盈感到她有些故意——怎的?贤妃是觉得她会记恨这些事, 想挑唆她与林修仪时隔三年、再起争斗吗?

谢小盈心里感到荒谬, 只她面上不表,流程化地表示:“多谢贤妃夫人美意。”

谢小盈去到院子里看了看那些花, 有兰花、月季、栀子、海棠等各色品种,堆在一起倒确实热闹繁盛, 让人心情颇佳。她选了几盆兰花让宫人挪到了东侧殿外头摆着,叫薛氏领无忧出来玩一玩。

风清日暖、泥融飞燕。

无忧穿着一身鹅黄小裙子,看到鲜花也高兴地不行。尤其没过多久, 院子里还引来了蝴蝶, 无忧就更兴奋了,追着蝴蝶一边跑一边笑,谢小盈看着女儿,嘴角不由得跟着上扬。

正陪无忧嬉闹, 宫门外又有几名内宦进来。

谢小盈目光落过去,来的人是赵良翰。她一边招手,让无忧来自己身旁,一边让赵思明去迎。

赵良翰十分热情地走到谢小盈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人丝毫看不出宗朔已多日不曾来过颐芳宫的迹象。谢小盈与他寒暄几句,赵良翰才说:“是成谢氏托人找了奴,说思念修媛,想要进宫来看一看。”

谢小盈闻言先是愣了一刻,亏得荷光就在身边,赶忙提醒谢小盈,“莲月姐姐去年不是嫁了成掌柜?”

莲月的父母都是谢家的忠仆,因此得了主人的赐姓。莲月嫁给了成掌柜,如今就被人称作成谢氏,成掌柜是从扬州跟着谢二郎来的京里头,父母都不在身边,莲月一嫁给成掌柜就能做管家娘子,不必受婆婆管束。冲着这个,当初莲月才选了他。

谢小盈低头算算,莲月去年冬月发嫁,至今也过去三个月了,照理说是该叫她进一回宫,好显得自己重视她,免得成掌柜仗着自己能赚钱,在家里欺负莲月。这样一想,谢小盈便立刻说:“多谢赵常侍替我带话,我也十分思念莲月,若是宫规允得,便请常侍为我们主仆安排,见上一面。”

外命妇或待诏女官入宫,都须得经内侍省宫闱局安排,虽然先前宗朔特地赐了莲月待诏女官的身份,但谢小盈心知没法长久指望宗朔,日后若想常与莲月相见,还是得在内侍省有个可靠的人才行。因此,赵良翰虽爽快地答应了,谢小盈还是好言好语地感谢了赵良翰一番,她让荷光取了两块金圆饼赏赐给他,令赵思明以干兄弟的身份,亲自把赵良翰给送了出去。

“得亏当初结了个善缘。”谢小盈抚着胸口感叹,人脉这个东西,到底是需要积年经营,只靠三两日的贿赂,未必能顶大用。

只她并不知,莲月入宫,却是宗朔一手安排的。

从颐芳宫出去,赵良翰便美滋滋地回到御前复命了,“陛下果然懂得修媛心思,一听说成谢氏要进宫,修媛十分开怀。奴已安排妥当,三日后,成谢氏便会进宫探望修媛。”

宗朔松一口气,他总算做了一桩能让谢小盈高兴的事。

三日后,莲月乘着家里的马车到了禁宫西门,家里的仆从与婢子不能进宫,只得在外头等候。莲月仍穿着从前的宫装,换梳了妇人发髻,规规矩矩地跟着赵良翰进了颐芳宫。

谢小盈知道她今日回来,特地抱着无忧在颐芳宫的大门口等着,远远瞧见莲月,她几乎鼻间都有些发酸,还好忍住了,直朝着人笑喊道:“莲月!”

莲月却没忍住,满眼湿泪,还没等进颐芳宫,就先跪到地上,给谢小盈与无忧磕了头,“奴拜见修媛,拜见大公主!”

“起来起来!”谢小盈抱着无忧,有些吃力地弯腰想去扶莲月。荷光反应极快,忙上前帮着拉扯了一把,嗔怪道:“姐姐一嫁人,怎么就与咱们娘子生分了?”

荷光素来俏皮,她这一句话成功把莲月的眼泪给逗没了,莲月笑着说:“你倒还和以前一样,嘴上没个把门的!”

赵良翰瞧着主仆几个聊得欢快,便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他给谢小盈见了礼,很快就开口道辞,“奴天将黑时再来接成大娘子出宫。”

莲月被赵良翰这句“大娘子”给叫得脸上发红,“常侍还和以前一样喊奴的名字就是了,切莫这样客气。”

赵良翰脸上带笑,他知道莲月还有女官的身份,便从善如流道:“是,莲月女史。”

打发走了赵良翰,谢小盈才挽着莲月进到殿内去说话。

莲月接过无忧亲自抱着,侧首问:“公主可还记得奴?”

无忧歪歪头,像是认真想了一会才叫道:“莲月姨姨。”

莲月高兴极了,“公主竟记得!”

无忧伸手摸了一下莲月发髻上簪的金钗,嘴十分甜地说:“姨姨漂亮。”

谢小盈顺着无忧的动作,这才注意到,莲月身上虽仍是在宫里当差时的服饰,但头上从以前的银簪子,换成了金簪子,上面的工艺虽不如谢小盈用的首饰那样繁复,可金簪子顶上还是镶了一块红彤彤的碧玺,加以点缀。谢小盈一看便笑了,“你这根簪子哪里来的?可不是我从前赏你的。”

莲月脸上发热,抬手扶了扶,“……是成郎送给奴的,他一片心意,奴便整日都戴着,叫娘子笑话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你过得好,我是最高兴的人了。”谢小盈看出莲月眉眼间都透着些幸福安稳的意味,心里便十分踏实。她让乳母抱走了无忧,殿内只留下了荷光,三个人就像刚入宫时候一样,围坐在一张软榻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荷光实在好奇,追问莲月道:“姐姐,你做了掌家娘子,日子过得可还舒心?成掌柜待你好不好?”

莲月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实诚地点了点头,“娘子给奴当真结了一门好亲事。成郎是个很忠厚的郎君,咱府上的二郎很信重他,二夫人还赏赐了奴不少添妆,因此奴嫁得十分体面。今日因知道奴要进宫,成郎还特地去与二郎告了半日的假,将奴亲自送到宫门口了。成郎早脱了奴籍,帮着咱家二郎掌着三个铺子。奴与他现下就住在其中一个铺子后头,他还特地买了两个婢子侍奉奴……”

她徐徐说着宫外的生活,荷光听得两眼放光,就连谢小盈都禁不住感叹:“真羡慕你,要是我也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莲月惊诧道:“娘子何出此言?”

“一夫一妻,生儿育女,虽为生计奔波,但也不缺衣少穿,你这日子哪里不好?”

莲月与荷光对视一眼,莲月小心翼翼地问:“娘子,你在宫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谢小盈本不想说,荷光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皇后先前所为与谢小盈这几日和宗朔闹别扭的事全讲了。因莲月不是外人,荷光还大着胆子抱怨起了谢小盈:“虽说陛下那日偏了皇后一些,可咱们娘子也实在好大的气性!陛下来了几回,娘子都不肯向陛下服软,害得陛下如今不大肯来咱们颐芳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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