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荷光,你别乱说!”谢小盈嗔瞪了荷光一眼,虽没恼,但还是唬得荷光不敢再多嘴。
莲月在宫外倒是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只是与荷光说的版本截然相反,她不由愕然片刻。
谢小盈见她表情奇怪,不由问:“怎么呢?”
莲月说:“娘子可知道,因皇后重病,近来宫外也传得沸沸扬扬呢……前些日子,魏国公不知请奏了何事,闹得大半个延京城的士绅都不来咱谢家的商号铺子采买东西了。他们都说是娘子在宫里仗着得宠,行事跋扈,不敬中宫,甚至怂恿陛下废后,因此才气病了皇后殿下。咱家二郎与二夫人又愁又怕,都说生意亏损些没什么,只是为娘子担心,前日听说奴要进宫,特地让奴问一问娘子的筹划,可有什么是他们在宫外能帮着使劲儿的地方。”
“使劲儿?使什么劲儿!”谢小盈炸毛,“你快回去告诉阿兄与嫂嫂,我从来没叫陛下废后,更是早已不得宠了。京里的生意若做不来,叫阿兄嫂嫂回扬州去就是,千万别与京里的世家缠斗!民不与官斗,咱们必要吃亏的。”
莲月见谢小盈语气越说越急,忙安抚道:“没有没有,娘子莫担心,咱家二郎知道分寸的。何况礼部的许尚书与御史大夫佟亚台*都
出面弹劾抗议了魏国公的奏本,陛下还罚了魏国公的俸,看起来还是维护咱们的,这事已算过去了。”
荷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姐姐真厉害,你如今竟知道朝堂事了……许尚书,佟亚台,都是谁啊?”
莲月被夸得不太好意思,解释说:“都是成郎教我的,他说在京里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要懂朝堂的风向。许尚书是昌南伯的岳丈,昌南伯你总该知道吧?是杜婕妤的长兄。他如今在咱们扬州做刺史,与家里主君夫人颇有来往。佟亚台就是当初教过咱们娘子与大皇子骑马的那位佟四郎的父亲,他家清贵,高不可攀,是位直臣。可惜咱们到底身份不够,能听些朝中动静,却还是不知道魏国公究竟奏了何事”。
谢小盈听得比荷光略明白些,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谢家在扬州,昌南伯为扬州刺史,少不得收了谢家不少好处,才肯做谢家的保护伞。如今谢家生意做到了京里来,昌南伯本人不在延京,但不妨碍将好处延续到岳家,许尚书亲自出面,定是也收了谢家的礼……至于这佟家,能使唤得动的人,恐怕唯有皇帝。
皇帝出面保了谢家。
谢小盈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她方开口:“莲月,请你回去帮我劝劝阿兄与嫂嫂,这延京的生意不好做,不然还是回南方去吧……天子脚下,权贵当道。我不知哪日就会彻底失了圣宠,唯恐连累家人。叫他们避得远一些,莫要卷入这旋涡来了。”
第119章 【评论10k加更】 他与谢小盈固然可……
当日天将将黑, 赵良翰便来了颐芳宫,接莲月离开。
谢小盈让荷光选了些绸缎首饰赏赐给了莲月,叫她带出宫去。一则是有心想让莲月日子过得宽裕一些, 再则也是彰显她对莲月的重视, 令成掌柜能尊敬妻子。
赵良翰才把莲月领走,谢小盈刚踏出正殿, 想去看一看无忧,却不想迎到了皇帝。
颐芳宫内正在上灯,宗朔但见谢小盈一道绿裙斜影步出门来,被光映得满身朦胧, 显得十分遥远。
宫人已高声唱禀,宗朔不知为何,站在原地,竟生出几分情怯。
宗朔满脑子浮起纷乱的想法, 他已有二十余日不曾来寻过谢小盈了, 不知她有没有消了气?见过了陪进宫的婢子,一定说了许多体己话, 她会不会心情爽朗一些?那婢子嫁在京里,是从谢家出的门, 与谢家总该有所往来,不知有没有将他为谢氏撑腰的事告诉谢小盈?
御史大夫亲自弹劾了魏国公以武将之身干涉民生政事,礼部更是奏文要鼓励百民科举, 平民入仕。他做这些, 就是为了给谢家铺路,希望谢家能有争气子弟考个功名出来,他立刻便能封荫谢氏,好抬了谢小盈的出身, 再不令她在宫内难堪受辱。
纵使他在皇后面前伤了她的心,这样的捍卫与弥补,能不能让谢小盈原谅他呢?
宗朔原地怔立之间,谢小盈已施施然迎上前来。
她叉手为礼,恭敬称道:“臣妾拜见陛下。”
谢小盈低着头,宗朔看不见她的脸,十分忐忑地说:“盈盈,不必与朕多礼。”
“臣妾正要去看无忧,陛下可要与臣妾一起?”
谢小盈总算抬起脸,宗朔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女人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可不知为何,宗朔却分辨不出这笑意到底有几分真。好在她说话的口吻到底是透着些家常,宗朔略平了平心情,颔首道:“好,朕也想无忧了。”
两人顺着游廊往东侧殿去,乳母或许已经和无忧说过了,因此宗朔刚到门口,就隔着窗听见无忧清脆地喊:“爹爹!爹爹!”
宗朔顿觉一片轻松,他掀袍大踏步进了侧殿,无忧摇摇摆摆地扑过来,直接抱住了宗朔的大腿,撒着娇地张手,“爹爹,要抱。”
“好,爹爹抱。”宗朔弯下身,将无忧一把抱了起来。他掂了掂无忧,回头喜道:“几日不见,咱们公主涨分量了!”
谢小盈立在后头,含笑看着他们父女互动,并没有上前来,“是呢,如今让无忧正经吃饭呢……陛下来得正是时候,劳您看顾一会无忧,臣妾得去瞧瞧无忧晚上的膳食准备得如何。”
说着,她便避开了。
宗朔看谢小盈去了另外的屋子,心里有些不安,正想与她一起,不想无忧双臂攀住了宗朔肩膀,小脸贴过来,十分依赖思念的样子,又让宗朔不得不将注意力先放到无忧身上。
无忧悄悄趴在宗朔耳边,有些委屈地说:“我想爹爹了。”
宗朔顿生内疚,他这些日子光想着自己,不愿到颐芳宫来受谢小盈的冷遇,却难免疏忽了女儿。他忙抱着女儿进到里头,坐下来说:“爹爹也想念无忧,爹爹近来朝政忙碌,才没能探望无忧,无忧不怪爹爹可好?”
无忧缓慢地点了两下头,只还是缠抱着宗朔,舍不得撒开手似的。
宗朔见无忧这个状态,立刻有些担心。总不会是他来得少了,底下人怠慢了谢小盈母女吧?他问无忧,“爹爹都来了,无忧怎么还不高兴呢?”
无忧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但她还不会很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哼唧了两声,才含糊地说:“爹爹会走。”
宗朔最见不得无忧哭,女儿一这样,他脑子里再想不起与谢小盈还有什么龃龉,脱口便道:“爹爹今天不走,即便走了,无忧想念爹爹,也可以来找爹爹啊。到时候你告诉娘娘,让娘娘带你来找爹爹,爹爹一准见你,好不好?”
谁知,无忧闻言竟摇了摇头,悄悄趴在宗朔耳边,很小声道:“不能说。”
宗朔一愣,“什么不能说?”
“想爹爹,不能说。”无忧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只她还记得乳母教过的事情,把声音压得十分低,“说了,娘娘伤心,无忧不能让娘娘伤心。”
女儿懂事得让宗朔感到一阵心疼,父母疏远离心,受伤得定是孩子。他与谢小盈固然可以彼此置气,但他怎么能让无忧夹在中间,平白受这样多的委屈?
宗朔心里衍起坚定,他必不能再与谢小盈这样生分下去。便是为着女儿,他们也该像从前一样亲密,令无忧自此无忧。
……
两个人一左一右陪着无忧吃了晚饭,无忧眼下会拿着勺子自己吃了,她吃得一直很乖,虽掉些饭粒,形状稍狼狈了一点,但吃饭不走神、不闹,实在是小孩子中难得的省心。
宗朔一点都不嫌弃女儿吃得满身菜油,一直坐在旁边拿着手绢,三五不时地伸过去帮着擦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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