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颓第六折上(1 / 2)
玉衡再一次地取出了沈砚卿所赠的那幅画看了起来。
几日前晚间的中秋宴过后,由崔府之事而生的一系列命案也算暂且落下了帷幕。只是因为犯人毕竟已死,尽管苏敬则据理力争了一番,廷尉寺最终仍旧没有把当年宁州的案子牵扯到太多。
也就是说,那笔不知所踪的钱,依旧是不知所踪。
同样让人毫无头绪的,还有眼前这幅画。它最多也不过是证明了“清明”曾是定襄伯府中的妾室,既不能解释定襄伯府为何偏偏要趟这个浑水,也不能解释她与宁州案是否有什么关联。
玉衡有几分烦躁地展平了画卷,放在烛焰上细细地烤着,但画卷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变化。
另一个没有解开的谜题便是,那把“凶器”。最开始被廷尉寺收为证据的匕首根本不是真正的凶器,而轻鸿对此似乎也一无所知——那么这个手脚想必也不是来自与她一同行事的同伙,会是谁呢?再退一步说,藏书楼被预先破坏的阑干,真的是同伙为灭口设下的吗?
还是另有设局之人?
还有轻鸿坠楼前所说的那番话……
玉衡将画卷取下平放在桌上,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取来半杯水,尽数倒了上去。
纸上的画面果然开始缓缓地褪去,一点一点露出了被藏住的笔触。
玉衡撇了撇嘴:“还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片刻之后,画卷上的图案彻底地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而相应地,沾湿的纸张中不知是加了什么药物,此刻开始快速地溶解。
“阅后即焚”么……
玉衡仔细地查看着这幅即将消失的画。画中所绘的似乎是洛都东郊的景色,而作画者又特意用自己的血作为颜料,加重了其中的一部分景物。
而在玉衡的再三回忆之下,她想起了作画者的笔法——这与那日下午在废弃的小院书房之中她所看见的笔法如出一辙。
这是当年清明所画的一幅路线图,而出于隐藏与保护的目的,惊蛰“藏”起了这幅画。
而她所指引着的地方是……最早轻鸿假死之时所在宅子的一个地下仓库。
她蓦地想起来,中秋宴次日她再次去那座宅子之中试图寻找线索之时听崔府之人提起,那座宅子是崔荣十年前购置的,只是一度都闲置在那里,直到轻鸿入府后曾提及喜爱那里的清净,崔荣才随手修缮了一番,交给了轻鸿散心小住。
十年……这么巧?
玉衡不由得一惊,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在她的脑海之中闪过:如果说,那笔钱就是被易晨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于建造这座宅子、又送给了崔荣呢?而清明是否正是因为查出了那笔不知所踪的钱款才死于非命?
顾不得许多,玉衡取过前日里私自留下的匕首,立即起身离开了住所。
……
争妓一事在洛都内外引发的隐隐骚乱并未对枕山楼造成太多的影响,每日里仍旧是宾客盈门,看起来并未有太多不同。
但风茗心中很清楚,这一切的安宁景象,都已经是再脆弱不过。无论是洛都或是风城,都处于一个随时便会倾覆的微妙平衡之中。
她熟练地走上三楼,敲开了长廊尽头雅间的门:“先生,我回来了。”
“进来吧,不必拘束。”
风茗推门而入,正看见沈砚卿执笔看着案桌上的密信,凝神沉思着什么,神色是少见的严肃。
不待她开口问什么,沈砚卿便搁下笔抬起头来,轻松而随意地笑了笑:“是有什么发现么?”
风茗点了点头:“是关于前几日的争妓之事。我此前让秦风馆附近商会所辖的几处店铺多加留意,又派了些人前去查看,但并未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
“秦风馆背后的靠山呢?”
风茗沉思片刻,答道:“秦风馆和那一片的不少商铺,都记在了赵王府名下,但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赵王?”沈砚卿将手边的几封密信与书本收好,放在一边,“他年事已高,确实不会亲力去经营这些。不过近日来楚王与汝南王两营的事情正是甚嚣尘上,相较而言这位藩王倒是颇为安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