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器近第二折上(2 / 2)
“沈先生还没有给出答复,”廊下的黑衣人不觉冷笑,“就这样打发我回去,只怕我家主子是要怪罪的。”
“怪罪?这可真是有意思。”沈砚卿轻嗤一声,转而又看向了一旁的烛台,反击道,“该说这一句的是我才对——已经很久了,你们家的主子,又是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我想要的东西呢?”
“沈先生此言差矣,你所需要的东西毕竟不在司州境内,而今日……”
“真是一个拙劣的理由。”沈砚卿似是有几分不屑与不耐,淡漠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已经有数月了吧?自司州北入并州,也算是你们时常途经的路线——这么久了,交不出相应的报酬,却总想着让我替你们办事。”
“沈先生,这……”
黑衣人开口试图再辩解什么,却是又一次地被沈砚卿打断。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漠不关心的懒散之意:“还是说你们觉得此事毕竟隐秘,我便不敢去找些借口,调出人手监视一二?”
听得此言,黑衣人向他投来了颇有几分惊愕的目光,见他冷冷地笑着抬起手来,不知意图何为,难免警惕了起来。
一片短暂的寂静之中,只有极轻的一声“哔剥”,
烛焰黯了黯,焰心上结出了一朵硕大的灯花。
而沈砚卿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黑衣人一眼,便转而变戏法似的径自取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将其探入灯烛的火焰之中,轻轻挑落了那朵灯花。
一点若有若无的蜡香味融入了此时阴郁沉闷的空气,传入黑衣人的鼻尖。
“不过……”沈砚卿十分随意地将那银针掷向阑干外的茫茫湖水,冷眼与黑衣人对视了片刻,忽而笑了起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吧,这一次我便权且不追究到底是谁先爽约,但我希望来日从并州那边得到的,不只是仍旧像先前那么简单——而是与雪岭的并州势力有关的一切。”
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黑衣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意思是……”
“你们想要我为此番计划做的准备,其实我一早便处理完了。今晚……如常行事便是。”沈砚卿笼着袖子好整以暇地倚着阑干,语调狡黠地上扬了几分,“毕竟那位前辈的面子,我也到底是不敢不给。不过如你主子这般恃宠而骄的,我可真是第一次见——还望你转告一二。”
他略微加重了末尾几个字的语气,琉璃般的眸子中流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黑衣人回过神来,应道:“既然如此,也希望沈先生能够恪守约定了。”
“这是自然。”沈砚卿微微颔首,神色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那便多谢沈先生了,告辞。”
黑衣人于夜色之中抬手一揖,而后转身跃入了无垠的夜色之中,而小楼之上不闻半点风声,仿佛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一名来客。
“还真是贪心啊……”沈砚卿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纵身从倚坐着的阑干上跃下,而后沿着廊道与楼梯走下了小楼。寂静的小楼之上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其间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湖水波涛声。
沈砚卿走下小楼,便见得宁叔领着一干枕山楼的下属,已悄然地等待在了暗处。
“宁叔,”没有任何犹豫,他向着那一行人走去,对带领着他们的宁叔微微颔首,“剩余的几处也安排好了?”
宁叔躬身行礼:“一切如沈先生的安排。”
“好。”沈砚卿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行人之上,忽而笑道,“不过眼下却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自然是到时随沈先生同去。”宁叔思忖片刻,答道,“楼中我也已布置好了留守之人,沈先生大可不必有后顾之忧。”
“……何必如此?”沈砚卿闻言,不由得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洛阳宫的计划尚未明了,倘若楼中留守之人不足以应对今晚的变乱,岂非得不偿失?”
“但……”
“与他们正面交锋的人不宜过多,”沈砚卿说到此处,反倒是轻松地笑了笑,“宁叔信不过我的判断?”
宁叔犹疑片刻,答道:“并非如此,只是九小姐眼下毕竟处境不明,若是因此在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又当如何?”
然而沈砚卿这一次沉吟了许久,最终却只是自语般地轻叹一句:“她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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