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倒数二十三小时
第20章
“该死,该死!”莱姆怒气冲冲地骂道,让他的下巴溅满了唾液。托马斯走向轮椅帮他擦拭,但是莱姆生气地摇头赶他走。
“鲍尔?”他透过麦克风呼叫。
“说吧。”霍曼从指挥车上回答。
“我想他可能已经推算出我们的行动,正准备杀出一条生路。告诉你的队员组成防御队形,我不要任何一个人落单。让所有的人进到建筑物里面,我想……”
“等一等……等一等。哦,不……”
“鲍尔?萨克斯?……有没有人?”
但是没有人回答。
莱姆透过无线电听见了吼叫的声音。传输的讯号被切断了,接着爆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救援。我们找到了血迹……在办公大楼里。没错,没错……不对……楼下……地下室。所有的单位一起行动,快一点,一起行动!”
莱姆呼叫:“贝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加强当事人的警备。千万不能,我再重复一次,千万不能让他们离开防护。棺材舞者逃脱了,而我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罗兰·贝尔平静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了过来。“他们被我们好好地保护在翅膀下面,没有人能进入这里面。”
令人生气而难以忍受的等待。莱姆感到挫败,想要大叫。
他在什么地方?
暗房里的一条毒蛇……
接着,警员一名一名地回报,让霍曼和德尔瑞知道他们已经一层楼接着一层楼地清查。
最后,莱姆听见了:“地下室清查结束。但是,老天,这里有好多血。英纳尔曼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天啊,这么多血!”
“莱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说吧。”
“我在办公大楼的地下室。”萨克斯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对着收话器的麦克风说。
地下室的墙面是肮脏的黄色混凝土,地面则漆成了军舰灰。只是,你已经很难看出这个潮湿的地方还有什么装饰,因为血渍溅得到处都是,就像一幅杰克逊·波洛克的恐怖画作一样。
可怜的英纳尔曼警探,她心想,最好尽快找到他,流了这么多血的人不可能撑过十五分钟。
“你带了工具箱吗?”莱姆问她。
“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么多血,我们得找到他!”
“镇静一点,萨克斯。工具箱,打开工具箱。”
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听到了。”
犯罪现场的验血工具箱里包括了一根直尺、系着一条细绳的半圆规、卷尺、km试验使用的现场试剂,还有光灵敏测试——就算罪犯擦拭掉能见的血迹,也可以验出血液中的铁质氧化物的残留。
“这里真是一片混乱,莱姆。”她说,“我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
“现场可以告诉我们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多,萨克斯。它会告诉我们许多事情。”
好吧,如果有任何人能够为这种恐怖的场景理出头绪,那就非莱姆莫属了,她知道他和梅尔·库珀都是国际血样分析协会的长期会员。(她不知道哪个更加令人不安——洒满了鲜血的犯罪现场,还是存在着一群专门研究这个主题的人。)但是这个现场似乎令人绝望。
“我们得找到他……”
“萨克斯,镇定一点……你能听到我吗?”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说:“好吧。”
“你目前需要的就是那把直尺。”他说,“首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血滴。”
“溅洒的血渍可以透露许多事情。不过,除非沾染血液的地面非常平坦,否则并没有什么意义。地板是什么样子?”
“平滑的混凝土。”
“很好。那些血滴有多大?测量一下。”
“他可能就快死了,莱姆。”
“有多大?”他严厉地说。
“大小不一。有数百滴大约在四分之三英寸左右,有一些更大,大约一又四分之一英寸。还有数千个非常小的血滴,就像喷雾一样。”
“不要管那些小血滴。它们只是边缘,是其他血滴的卫星。描述一下那些大血滴的形状。”
“大部分都是圆的。”
“边缘呈荷叶状吗?”
“没错。”她说,“不过有一些有着平滑的边缘,我的面前就有一些,不过它们比较小一点。”
英纳尔曼,他在什么地方呢?她觉得纳闷。一个她素未谋面的男人失去了踪影,却又像喷泉一样溅得到处是血。
“萨克斯?”
“什么事?”她生气地回答。
“描述一下那些比较小的血滴。”
“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我们没有时间不去做这些事。”他平静地说。
去你妈的,莱姆,她心想。然后说:“好吧。”她测量了一下,“它们大约半英寸大,是完整的圆形,没有荷叶边……”
“这些血滴散布在什么地方?”他急切地问,“在走道的哪一边?”
“大部分都在走道的中间。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储藏室,里面和周围都是较大而有着锯齿状或荷叶边的血滴。走道另一头则是较小的血滴。”
“好,好,”莱姆心不在焉地回应,然后说,“这是事情发生的经过……那名警探叫什么名字?”
“英纳尔曼,约翰·英纳尔曼。他是德尔瑞的朋友。”
“棺材舞者在储藏室逮到了英纳尔曼,在较高位置刺了他一刀,可能在手臂或颈子上,让他瘫倒,这是那些较大而不规则的血滴。接着他将他拉到走道,再次捅了他,这一次较位置低,就是那些较小而呈圆形的血滴。高度越低,血滴的边缘越是均匀。”
“他为什么这么做?”她倒抽一口气说。
“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他知道我们会先寻找受伤的探员,然后才会去追他。”
他猜对了,她心想,但是我们搜寻的速度不够快!
“那一条走道有多长?”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目测了一下。“大约五十英尺左右,整条走道都覆盖着拖曳的血迹。”
“血迹里有没有脚印?”
“十来个,各个方向都有。等一等……那边有一部服务电梯,我刚才没发现。拖曳的血迹就是朝那个方向!他一定在里面!我们得……”
“不对,萨克斯,那太明显了。”
“我们得撬开电梯门!我现在就去找防火小组,看看谁有工具或电梯锁,他们可以……”
莱姆平静地说:“听我说,朝电梯方向的血滴看起来像不像眼泪?尾端指向不同的方向?”
“他一定在电梯里面!电梯门上面有一些污渍。他快死了,莱姆!你听我说!”
“眼泪,萨克斯。”他用一种抚慰的语气说,“它们看起来是不是像蝌蚪?”
她朝地上看了一眼,它们确实呈蝌蚪的形状。完美的蝌蚪形状,尾端指向不同的方向。
“没错,莱姆,它们看起来像蝌蚪。”
“往回走,一直到没有血迹的地方。”
这太疯狂了!英纳尔曼正在电梯间里流血……她盯着那扇金属门看了一会儿,心中打算不理会莱姆的指示,但是她还是快步顺着走道往回跑。
一直跑到没有血迹的地方。
“到了,莱姆,已经没有血迹了。”
“是不是有一个壁橱或一扇门?”
“没错,你怎么知道?”
“门是不是从外面闩住?”
“没错。”
他是怎么办到的?
“所以搜寻小组才不理会,因为棺材舞者不可能将自己闩在里面。好了,英纳尔曼就在里面。打开门,萨克斯,用钳子抓住杆子,不要碰旋转钮,我们或许有采到指纹的机会。还有,萨克斯……”
“什么事?”
“我不认为他在里面装了一枚炸弹,他没有那个时间。但是,不管那个警探成了什么模样——肯定不太好看——你都暂时不要理会,先查看陷阱。”
“好。”
“答应我?”
“答应。”
拿出钳子……抽出门闩……转动旋钮。
举起格洛克手枪,站稳。就是现在!
门迅速敞开。
没有任何炸弹或陷阱,只有英纳尔曼那具苍白、一身鲜血,没有意识的躯体,翻落在她的脚边。
她轻轻地尖叫了一声。“他在这里。他需要医护人员!他被严重割伤!”
她在他身旁弯下腰。两名特勤小组的技工和多名探员都赶了过来,面色极难看的德尔瑞也在其中。
“他对你做了什么事,约翰?哦,老兄!”医护人员过来的时候,德尔瑞往后退开。他们剪开了他身上大部分的衣物,查看刺裂的伤口。英纳尔曼的眼睛半开,目光呆滞。
“他是不是……”德尔瑞问。
“还活着?几乎不能算了。”
医生在伤口铺上垫子,在他的大腿和手臂绑上止血带,然后插上输血管。“把他弄到车上。我们动作得快一点!快一点!”
他们将受伤的探员放在一张推床上面,将他推离走道。德尔瑞低着头跟着他,一边自言自语地搓揉着指间一根已经熄灭的烟头。
“他能说话吗?”莱姆问,“有没有棺材舞者去向的线索?”
“没有,他完全没有意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救他。天啊!”
“不要惊慌,萨克斯。还有一个犯罪现场等我们分析。我们得找出棺材舞者的去向,弄清楚他是不是还在附近。回到储藏室去,看看有没有窗子或通往外面的出入口。”
她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壁橱?”
“因为血滴的方向。他将英纳尔曼塞到里面之后,用抹布浸湿了他的血,然后走到电梯口,用抹布擦了一下。滴落的血滴朝着一个方向移动,所以才会出现眼泪的形状。而既然他试图引导我们朝电梯的方向去,我们就应该由相反方向调查他脱逃的路线。也就是储藏室。你已经在里面了吗?”
“是的。”
“描述一下。”
“有一扇开口朝着巷子的窗户,看起来他好像曾尝试撬开,不过窗子是用油灰填塞的。这里没有其他的门。”她朝窗外看出去,“我从这里看不到任何警探藏身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你看不到任何警探藏身的位置,”莱姆嘲笑地说,“但是他看得到。现在开始走格子吧,看看我们能够找到些什么东西。”
她仔细地搜寻现场、走格子,然后用真空吸尘器收集微量证物,再用滤纸小心地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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