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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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什么?有没有任何发现?”

她用灯光探照墙面,发现了两片不协调的混凝土块。比较狭窄,不过身段柔软的人仍可以挤过去。

“找到他逃生的路线了,莱姆。他钻过了墙壁,这里有几块松动的混凝土块。”

“别打开,把特警队找来。”

她找来了几个探员,他们扒开混凝土块,用装在hk半自动步枪枪管上的手电筒往里面探照。

“没问题。”一名警探说。萨克斯拔出她的枪,然后钻进那个阴冷潮湿的空间里。

那是一个充满瓦砾的斜坡,通往地基的一处洞口,潺潺的水滴不停地滴落。她小心翼翼地踏在大块的混凝土上面,不去碰潮湿的地面。

“你看到了什么,萨克斯?告诉我!”

她朝着棺材舞者可能用手抓扶,和用脚踩踏的地方挥动波里光。“哇!莱姆。”

“怎么样?”

“有指纹,隐隐约约……等等,也有手套的印记,沾了血迹,是因为抓了那条抹布吧。我不明白,这里就像个地窖一样……或许他因为某种理由而脱掉了手套,又或许他认为在通道里很安全。”

然后她朝下看,用那道阴森灼热的黄绿灯光照射她的脚边。“哦!”

“什么事?”

“那些并不是他的指纹,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另外一个人?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另外一组脚印。两组脚印都很新鲜,其中一组较大,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跑步。天啊!莱姆……”

“发生什么事了?”

“这表示他有一个同伙!”

“好了,萨克斯,杯子装满了一半。”莱姆高兴地补充说,“也就是说,将会有双重的证物来帮助我们逮到他。”

“我刚刚想的是,”她阴郁地说,“表示他将会加倍危险。”

“你找到了些什么东西?”林肯·莱姆问。

萨克斯已经回到了莱姆的住处,正和梅尔·库珀一起查看从现场收集回来的证物。萨克斯和特警队跟踪脚印,追到了一处爱迪生电力公司的通道,然后就失去了棺材舞者和他同伙的踪迹,看来他们好像经由一个出入孔爬到街道上面去了。

她将她在通道口找到的指纹交给库珀。他透过扫描存进电脑之后,传送到联邦调查局的指纹自动辨识系统查询。

然后她拿了两张静电印刷的图像,交给莱姆检验。“这是通道里的脚印。这一张是棺材舞者,”她举起其中一张,就像x光照片一样透明,“和他在闯入的精神科医生办公室所留下的脚印符合。”

“他穿的是普通的工作鞋。”莱姆表示。

“你原本认为他会穿着战斗靴吗?”塞林托说。

“不,那就太明显了。工作鞋有抓地的橡胶鞋底,脚趾的地方也套有钢套,如果你不需要在脚踝的部分加强的话,它们跟靴子一样好用。另外那一张拿过来一点,萨克斯。”

较小的足印在脚跟和脚掌的地方磨损得相当严重。右脚的部分有个能够看到格状纹路的大洞。“没穿袜子,他的朋友很可能是个流浪汉。”

“他为什么会带着一个跟班?”库珀问。

“不知道。”塞林托说,“根据传闻,他一向都独来独往。他会利用别人,但是并不信任他们。”

就好像别人对我的指控一样,莱姆心想。他说:“他在现场留下了指纹?这家伙不是内行人,他身上一定有一些棺材舞者需要的东西。”

“离开这幢建筑物的出路是其中的一项。”萨克斯提议。

“可能。”

“他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她再次推论。

很可能,莱姆不做声地赞同。

“这些脚印的尺寸很小,”库珀表示,“我猜大概是男鞋的八号。”

鞋底的尺寸并不见得符合鞋子本身的大小,对于穿鞋者的身材所能够提供的信息更少。不过用来推论棺材舞者的同伙是个身材瘦小的家伙,确实合情合理。

现在来看看微量证物。库珀将样本装到载玻片上面,然后嵌进复合显微镜下,并且将影像接到莱姆的电脑屏幕上。

“指令模式,光标右移。”莱姆对着麦克风下达指令,“停,按两下。”他检视着电脑屏幕。“有许多混凝土块的灰泥。泥土和尘灰……你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些东西的,萨克斯?”

“我刮了混凝土块的周围,然后用真空吸尘器清扫了通道的地面。我也在几个箱子后面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人窝藏过的地方。”

“很好。梅尔,进行气相色谱分析仪分析,这里有不少我无法辨识的东西。”

气相色谱分析仪隆隆作响,分离了复合物之后,将产生的烟气送往光谱仪进行辨识。库珀查看了屏幕。

他惊讶地轻轻吐了一口气。“我很惊讶他的朋友还能够走路。”

“说清楚一点,梅尔。”

“他根本就是一间药房,林肯。这里面有巴比妥酸盐、苯巴比妥、右旋苯异丙胺、戌巴比妥、甲丙氨酯、甲氨二氮草、苯甲二氮草。”

“我的天哪,”塞林托说,“红胶囊、安非他命、蓝魔鬼……”

库珀继续说:“还有乳糖和蔗糖的成分,钙质、维生素、酵素等日常生活中见得到的元素。”

“毒贩用来稀释毒品的婴儿奶粉。”莱姆说。

“所以棺材舞者找了一个笨蛋当他的共犯,亏他想得出来。”

萨克斯表示:“那地方有许多医生办公室,这家伙一定是去偷药的。”

“接上警方的资料库,”莱姆说,“找出所有吸毒者的档案。”

塞林托笑道:“那会像电话簿一样厚,林肯。”

“没有人认为这件事很简单,朗。”

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库珀就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不用麻烦了。”

“嗯?”

“指纹自动辨识系统送来了那枚指纹的报告。”他敲了敲屏幕,“不管这家伙是谁,他在纽约市、纽约州或全国犯罪资料中心都没有档案。”

“妈的!”莱姆气冲冲地说,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诅咒一样。难道就不能容易一点吗?他说:“还有其他的微量证物吗?”

“这里还有一些,”库珀回答,“一小片蓝色瓷砖,背面有水泥浆,贴在看起来像是混凝土的东西上面。”

“让我们看看。”

库珀将样本装到显微镜的镜台上。

莱姆倾身向前仔细研究,他的脖子就像快要痉挛般地颤抖。“好,是老旧的马赛克瓷砖,瓷质碎纹加工,含铅,我猜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但是他无法从这个样本做出精细的推论。“还有吗?”他问。

“有一些毛发。”库珀将它们装入光学仪器,然后凑到接目镜上。

莱姆也一起检视那些毛杆。

“是动物。”他宣布。

“又是猫吗?”萨克斯问。

“我们瞧瞧。”库珀说着,又低下头去。

但是这些毛发并非来自猫科动物的身上,而是啮齿目动物。“是老鼠。”莱姆说,“沟鼠,又名挪威鼠,标准的下水道鼠类。”

“继续。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萨克斯?”莱姆就像一个饥饿的男孩望着糖果店陈列柜里的巧克力一样,说道,“不是,不是。那边,对,就是那一个。”

证物袋里面装的是一块沾了些许褐色污渍的纸巾。

“我是在混凝土块上面找到的,就是他搬动的那一块,我想那是来自他手上的。并没有找到指纹,不过依据形状,应该是来自一只手掌。”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用手去沾了灰尘之后,再去推动另一个混凝土块,结果留下的是一样的印记。”

这就是我的阿米莉亚,他心想。有那么一会儿,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他推开这些念头。

“那是什么东西,梅尔?”

“看起来像是油脂,沾了灰尘、泥土、木层,还有一点有机物质。我想是动物的肌肉,看起来好像已经很老了。看一下上面的角落。”

莱姆查看着屏幕上一些银色的斑点。“金属物质,从某种东西上面摩擦或刮削下来的。用气相色谱分析仪分析,让我们确认一下。”

库珀照着执行。

“石化制品。”他回答,“天然提炼,没有添加物……还有一些加了锰、矽、碳元素的铁质。”

“等一等。”莱姆叫道,“有没有其他像是铬、钴、铜、镍和钨之类的元素?”

“没有。”

莱姆盯着天花板。“那些金属物质是用贝瑟摩炼钢法提炼的老旧钢材。如果是现代的炼钢法,就会找到一些这类的元素。”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是柏油。”

“木馏油!”莱姆大叫,“我找到了!棺材舞者犯下的第一个重大错误——他的共犯是一张活动的公路地图。”

“通往什么地方?”萨克斯问。

“通往地铁。那些油脂非常老旧,钢材来自老旧的固定装置和枕木钉,木馏油则来自枕木;还有那个瓷砖碎片来自一片马赛克。许多老旧的地铁站都贴着瓷砖,上面的图案都和站区一带相关联。”

萨克斯说:“没错。亚斯特站里的马赛克图案,就是约翰·亚斯特过去交易的动物。”

“涂了泥浆的瓷砖——这就是棺材舞者需要他的原因:一个藏身的地方。棺材舞者的朋友可能是一个吸毒的流浪汉,而他住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铁路、通道或地铁站。”

莱姆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门口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闭上嘴巴。

“德尔瑞……”塞林托犹豫不决地问。

德尔瑞那张黝黑阴郁的面孔注视着窗外。

“怎么了?”莱姆问。

“是英纳尔曼,他们试着为他缝合伤口,总共缝了三百针,但是已经太迟了。他失血过多,刚刚过世了。”

“我很难过。”萨克斯表示。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发生在德尔瑞多年来的搭档身上那件事——殉职于俄克拉何马联邦大楼的爆炸案中。莱姆也想到了前几天才在市中心被绑架的托尼·帕内利,他可能也已经丧生,而关于他下落的唯一线索,就是那一颗奇怪的沙粒。

现在,又一个德尔瑞的朋友走了。

德尔瑞用一种具有威胁性的步伐慢慢移动。

“你们都知道英纳尔曼为什么被杀,对不对?”

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人回答。

“注意力分散——这是全世界唯一让我们抓不住线索的理由。你们相信吗?他妈的注意力分散!”他突然停下脚步,用他吓人的黑眼珠盯着莱姆,“你有没有任何线索?”

“不多。”他向他解释了棺材舞者的流浪汉朋友、毒品、在地铁某处的藏身处这些事。

“就这样?”

“恐怕如此,但是我们还有一些证物要查看。”

“证物。”他不屑地低声说。他朝着门口走去,然后又停下来说:“注意力分散,一个好人不应该为了这种他妈的理由丧命。这不是理由!”

“弗雷德,等一等……我们需要你。”

但是他并没有听见,要不然就是他不予理会。德尔瑞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一会儿之后,楼下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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