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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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妮特发出一阵少女的笑声,“没错,是我。”

“你还真行,”吉纳瓦说道,“我从没想到过。”

贝尔说:“你还记得几个星期前他们抓到一些高年级学生私带枪支进校园的事吗?”

吉纳瓦点点头,“还有一个水管炸弹之类的东西。”

“那很可能是另一起科伦拜事件,就在这里,”他用一种拖拉懒散的语调说,“是琼妮特听到风声,并及时阻止。”

“为了保持我的掩护身份,所以不能由我来将他们绳之以法,”她说,好像对不能亲自去逮捕那些家伙而遗憾不已,“现在,你还会留在学校里,虽然我觉得这主意很糟糕,但事情会有不同: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看着你。如果你发现任何让你感到不安的事,就给我一个手势。”

“帮派的手势?”

琼妮特笑了。“你不会帮派成员的手势,吉恩,不用你干什么。如果你向我发个信号,我想所有的人都会发现。你就抓抓耳朵吧,如何?”

“没问题。”

“然后,我会过来找你点小麻烦,让你吃点苦头,让你离开现场。这样可以吗?我不会伤害你,可能只是欺负你一下。”

“当然,很好……嗯,谢谢你,我不会把任何有关你的事说出去。”

“我告诉你之前就知道你不会的。”琼妮特说。然后,她看着警探,“现在吗?”

“好啊。”

然后,这名外表和善、语调温和的警察脸上显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并且破口大骂:“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这个王八蛋!”琼妮特再次进入角色。

警探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门外推,她踉踉跄跄地撞在墙上。

“我要告你这王八蛋虐待。”女孩揉着她的手臂说,“你敢碰我。这是犯罪,去你妈的!”她一路叫嚷着走到了大厅尽头。过了一会儿,吉纳瓦和贝尔警探进了自助餐厅。

“她演技真好。”吉纳瓦小声说。

“最好的演技派之一。”警探说。

“她好像拆穿了你的掩护。”

他将手上的社会学课本还给她,笑道:“本来也不太行。”

吉纳瓦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从背包里拿出语言艺术课本。

贝尔警探问:“你不吃饭吗?”

“不吃。”

“你的舅舅给你午餐钱了吗?”

“我不太饿。”

“他忘了,是不是?怎么看他都不像当过父亲的人。能看出来。我给你叫点吃的。”

“不,真的——”

“事实上,我比一个刚收工的农夫还饿。而且我已经有很多年都没尝过高中的火鸡烤面了,我这就要去拿一盘。顺便替你拿一盘吧。你喜欢牛奶吗?”

她想了一下,说:“好吧。我会把钱还你。”

“我们会让市政府付这笔费用。”

他去排队了。吉纳瓦刚要把注意力转到语言艺术课本上时,看到一名男孩向她这边看来,还在挥着手。她回过头看他是在跟谁打招呼,但身后没有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意识到他是在叫她自己。

凯文·切尼从他和同伴一起坐着的餐桌边起身,向她走来。哦,天哪!他真的是向我这边走来吗?……凯文长得像威尔·史密斯,有着完美的嘴唇,完美的体格。他能使一颗篮球违反重力定律,也可以像街舞比赛选手一样地跳舞。凯文是个宠儿。

站在队伍里的贝尔警探身子一直,正要走过来,但吉纳瓦摇了摇头,表示一切正常。

岂止是“正常”。真是太棒了。

凯文肯定能得到奖学金,康涅狄格或杜克大学。也许是某种体育奖学金——他去年带领全队赢得公立学校体育联盟篮球比赛的冠军。但他也可以靠着学业成绩拿奖学金,他也许不像吉纳瓦那样热爱书本和学校,但他的成绩仍排在全班前百分之五。他们是偶然认识的——他们这一学期上同一堂数学课,在走廊或校园里,有时也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巧合——吉纳瓦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好吧,事实是她经常会不由自主地走近他站或坐的地方。

虽然大部分同学不怎么理睬她,但是凯文不时会和她打招呼。问问她有关数学或历史课的作业,或是停下来和她聊一会儿。

当然,他并没有邀她外出,这永远不可能,但是他至少把她当人看。

去年春天,有一次他甚至还陪她从兰斯顿·休斯高中一起走回家。

就好像用dvd保存了一样,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多么美丽晴朗的一天。

四月二十一日。

通常凯文都和那些一心想要当模特的苗条女孩或是那些时髦女生混在一起(他有时甚至还和拉基莎打情骂俏,而这使吉纳瓦大为恼火,但她咬牙忍住嫉妒之火,故意满不在乎地笑着)。

现在他要干什么?

“嘿,你好吗?”他问道,一边皱着眉在她身边一张歪七扭八的铬合金椅子上坐下,伸长他的双腿。

“还好。”她咽了咽口水,舌头打结,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说:“我听说了发生的事。天哪,真他妈的见鬼。有人想抓住你,还要勒死你。把我吓坏了。”

“真的?”

“当然。”

“只是有些奇怪。”

“知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凯文真的在和她说这些话吗?

“你为什么不待在家里?”凯文问。

“语言艺术考试。然后还有数学测验。”

他大笑起来,“去你的。发生这种事,你还来上学?”

“嗯,不能错过考试。”

“你数学很好吗?”

不过是些计算,没什么大不了。“是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知道,不是太难。”

“总之,我只是想说,没事的。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讲了一些屁话,但是你都默默地忍了。尽管他们不依不饶,但你还是照样来上学。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你的一半。你还真行,小妞。”

这样的恭维令人喘不过气来,吉纳瓦低着头耸了耸肩。

“所以,我是真的认识你了,你和我,我们应该经常一起聊聊。不过我总是很少见到你。”

“你知道,学校就是这副鬼样子。”小心,她警告自己,你不必学他那样说话。

凯文笑了,说:“不是,小妞,我不是在说这个。我知道怎么回事,清清楚楚,你在布鲁克林卖快克。”

“我——”差点说出“没有”,但她咽回去了。她向他会心地笑了笑,低头看着已经磨损的地板,说:“我没在布鲁克林卖,只在皇后区。你知道,那里的人钞票比较多。”太差劲了,真是丢脸。她的手心在出汗。

不过凯文却大笑起来,然后,他摇着头说:“哦,当然,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搞混了。一定是你妈在布鲁克林卖快克。”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种挑衅,但其实是一种邀请。凯文正在请她一起玩“抬杠”游戏。“抬杠”是老年人对它的专有称呼,现在叫“打嘴仗”,就是互相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这部分是来自黑人诗歌和故事比赛的传统。“打嘴仗”就是一种口头交锋,互相讽刺挖苦。真正的嘴仗是在舞台上表演的,不过日常生活中大部分都是在家里的起居室、校园、比萨店、酒吧、俱乐部,或者就在房前的台阶,进行的方式可以像凯文这样随意,忽然冒出一句,比如“你妈妈真是笨,在一元商店里问价钱”或者“你姐姐真丑,即使她变成一块砖,也没人想让她躺下来”。

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跟这些机智诙谐毫无关系。因为传统的抬杠是男人对男人,或女人对女人。如果一名男性想要和一名女性玩这种游戏时,它只有一种含义:调情。

吉纳瓦想着,这太奇怪了。遭到了攻击人们才开始尊重她。她的父亲常说,最坏的事往往能产生最好的结果。

好,来吧,姑娘,那就玩吧。这个游戏有一种可笑的幼稚和傻气,但她知道怎么玩;她和拉基莎还有拉基莎的姐妹们可以一来一去地玩上一个小时。你妈妈真肥,血型是ragu型。你的雪佛兰可真够旧的,人家偷了防盗锁却留下车子……但她的心却剧烈地跳着,吉纳瓦只能傻笑着,不停地出汗。她拼命想要找点话说。

但这可是凯文·切尼啊。就算她能鼓起勇气,说出一串有关他妈妈的俏皮话,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后低下头看着语言艺术课本。耶稣啊,你这个笨蛋,她生自己的气。说点儿什么吧!

但她的嘴里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知道凯文会对她露出那种“我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个怪胎身上”的表情,然后转身走开。不,不对,似乎他觉得吉纳瓦可能还在受早晨那件事的影响,没有心情玩游戏,因此并不在意。他只是说:“说真的,吉恩,你可比dj和那些辫子女孩厉害多了。怎么说呢,你很聪明。和一个聪明人谈话真是很棒。我的那些朋友——”他朝向他原来那一桌人点了点头,“他们可不会是什么火箭科学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她脑子里一闪。上吧,女孩。“是啊,”她说,“他们有些人是够蠢,说到脑子,他们肯定哑口无言。”

“太对了!真不赖。”他笑着说,一边用拳头轻触她的拳头,一股电流穿过了她的身躯。她拼命忍着没笑,讲笑话的人如果自己笑就没劲了。

激动过后,她想,他真是太对了,这种事还真少见——只是想和聪明、愿意倾听、专心听你说话的人谈谈。

贝尔警探正在付钱,凯文抬起一边眉毛看着他,说:“我知道那个假扮老师的家伙是个警察。”

她悄声说:“那家伙前额就写着‘警察’两个字。”

“的确。”凯文笑道,“我知道他在保护你,还挺酷的。但我要说,我也在保护你,还有我的朋友们。我们看到有什么异常,就会通知他。”

她深受感动。

但是接着麻烦就来了。如果凯文或他的朋友被图书馆里的那个家伙伤着怎么办?她到现在仍然很难过,巴里博士因为她被杀了,人行道上的女人也被打伤。她似乎看到一幅可怕的景象:和许多在街上被射杀的哈莱姆男孩一样,凯文也躺在威廉殡葬馆的大厅里。

“你不用这么做的。”她说,脸上并没有笑容。

“我知道,”他说,“但我想这么做。我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好了,我要回去找我的朋友,迟点我们再碰面?数学课前?”

心脏一阵跳,她结结巴巴地说:“好的。”

他再度轻触她的拳头,然后离开了。两人拳头相触时,她看着他,觉得全身发热,双手颤抖。哦,她想,不要让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小姐?”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

贝尔警探端着餐盘坐下。食物闻起来很香……她没想到自己这么饿,她瞪着冒着热气的盘子。

“你认识他?”警察问。

“对,他可以信任。我们一起上课,认识很多年了。”

“你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小姐。”

“呃……我不知道。也许吧,嗯。”

“但是这与博物馆发生的事无关,对不对?”他微笑着问。

她把视线移开,觉得脸颊发热。

“现在,”警探将冒着热气的餐盘放在她面前,“吃点东西,没有什么比火鸡烤面更能抚慰不安的心灵了。我也许还要跟他们要份食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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