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篇(1 / 2)
鸦青转脸看向来人,一身青衣,左腕处的红石手链成为周身唯一的亮色,尤为醒目。
前几日他查到小姐在下马镇渡口出现的消息,便迅速的赶往,听闻了渡口客栈发生的一切,大致推断出对方的身份,随后一边顺藤摸瓜找过来一边试着和朱绛联系,恰巧今早联系上朱绛,同时知道了这边的消息。
原来面前的人就是大周废太子李衡。
面如冠玉,五官精致,身段颀长,气质清雅高贵,难怪让小姐产生好感。
“李公子。”他笑着微微欠身。
李衡微愕,点头回礼,顺带将面前的人也打量了一遍,二十六七年纪,身量与他相仿,样貌秀雅,文质彬彬,像东越水乡养出来的知书明礼的翩翩书生。
宛葭月看了眼两人,对李衡介绍道:“鸦青,谷中人。”
李衡心中略紧:“什么时候回?”
宛葭月瞥了眼鸦青,笑道:“等谷中来人。”
鸦青找到自己必定也会派人回禀父兄,为了确保自己这次不再逃了,即便是有鸦青在,父兄也必会再派人来。
一来一回好几千里路,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些时日,她还能够多待几日,晚一天离开,至少朱绛会晚一天动手,他就多一分安全。
李衡沉默须臾,点了下头,又看了眼两人,心中还是犯堵,眼不见心不烦,转身朝客栈外去。
“你要去哪儿?”宛葭月忙关心的问。
李衡未回答,人已经出了客栈门槛,池渊此时也从楼上下来紧随出去。
宛葭月丧气的复坐回桌边,撑着腮耷拉着眼皮盯着面前的甜瓜,随手拿起一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
鸦青看她情绪低落,眉间也跟着附上一层愁云,在她身侧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谷中规矩,凡是猎物必杀,除非买主放弃。即便买主放弃,谷中之女不外嫁,而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随小姐回谷。”
宛葭月被他劝的更加惆怅,谷中之女不外嫁,这是铁律,她曾听母亲说过,姑姑当年爱上了一个谷外人,而那个男人是家中独子断不愿随姑姑入谷。姑姑为了和那男子在一起私自离谷嫁给那男子,最后祖父不忍杀了最疼爱的亲生女儿,用毒毁去她的所有记忆,斩断父女关系,此后姑姑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再无人知晓。
她记得小时候也曾遇到过一件类似的事情,那个人也被毁去了记忆,只是毒用的重了些,那人此后变得痴傻,赶出谷后,生死不知。
想必想与之相守一生的人也不会再待她如初了,甚至会弃之如敝履了吧?
没有记忆,那些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往昔都没了,面前人成了一个陌生人,甚至身边的世界都是陌生的,一个人没有过去才是最痛苦的。
回过神来,她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我就是瞧着他长得好看而已,怎么你还扯婚嫁了?我瞧着你和谷中那么多的儿郎都长得好看着呢!”
鸦青调侃的笑道:“那小姐嫁我好了。”
宛葭月翻他一个白眼:“我一直当你是兄弟,你要娶个兄弟吗?”
鸦青摇头:“我没当你是兄弟。”
宛葭月顿了下,疑惑看他。
他笑了下:“我当你是妹子。”
——
李衡带着池渊来到栗城西湖,两岸杨柳依依,湖面花楼歌船,隐约可闻靡靡之音。岸边的树荫下有游人和当地的小商小贩卖着小东西,不时传来吆喝声。
他立在湖边迎着湖面凉爽的夏风吹了许久,一个头戴斗笠的船夫摇着桨驶过来,用肩头上抹布抹了把汗,笑问:“公子,瞧你在这儿站了许久了,是要游湖还是想到湖中的哪艘花船上去?”
李衡余光朝岸边一侧几位游人扫了眼,笑问:“刚刚的歌声从哪艘花船传来?”
“落月姑娘的花船。”船夫说着回身朝湖中心一艘指去,“公子要过去?我载公子过去,每人十文钱,别的船都要十五文的。”说着朝旁边的船只睇了眼。
“有劳。”
船夫将船靠岸,李衡迈步上船,船有些晃,船夫上前搀扶一把,正抓在李衡昨夜剑伤之处,疼的他手臂颤了下,微微蹙眉,船夫忙移开手,眉眼低垂,低声轻语:“公子恕罪。”
“无碍。”
池渊瞥见旁边人看过来,忙移了下身子挡住那几人视线,并从船夫手中接过李衡搀扶上船。
船舱狭小只有大半个人高,勉强可坐四人。李衡和池渊两人稍宽敞些,坐稳后,船夫便摇桨开船。
离岸十来丈后,船夫朝四周看了眼,并无船只靠近,他还是刻意压低声音对船舱道:“禀公子,裴公子那边一切顺利,这几年小心经营,深的东越国主信任。如今东越局势变动,裴公子特让属下来请示公子,下一步当如何。”
李衡沉思了片刻,道:“离间东越君臣。如今借着使团问罪东越上下恐慌这一契机,令他不时进言让东越国主疑心郕王,猜忌其有拥兵篡位之心即可,其他他什么都无需多做。”
“这……”船夫谨慎的看了李衡一眼,他可是几个月前被安了一个“谋反”之罪被废,如今却将此用在了东越君臣的身上,这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断不敢说一字。
“郕王是东越战将军魂,对东越忠心耿耿,虽东越国主对其自大不满,但是一直信任有加,让东越国主猜忌其谋反篡位恐非易事。”
“功高盖主是大忌,何况还是一个与其意志相悖的亲王。如今私自屯兵西北引来大周问罪,想让东越国主起疑心不难。郕王素来行事刚正不阿,狂傲自大,得罪半数的朝臣,因其重兵在握,不敢轻易开罪,但若是有能搬到郕王的机会,这些贪生怕战一心求苟安的老臣必会不遗余力。我会让叶斓那边配合坐实郕王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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