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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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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口径一致,同时忽略过周苍佑这号人物,就怕给小佑带来麻烦,而孟昶日理万机,早就把当年留在蜀国的小童僕,长相模样都给忘得一乾二净,就连盯着他的画像凝望了数日,也没将吐蕃駙马-周苍佑与马房小廝-小佑作出联想。

「我看见俊汐哥哥来了!我就跟俊汐哥哥求救啊!我要俊汐哥哥带着我去东丹玩一玩,俊汐哥哥一路上都很照顾我,他对我好,仁赞哥哥也知情的嘛!所以我就…」翘家咏荷羞红着自已的脸,回想起她下跪求婚那一刻,她都不晓得是跟谁借来的胆子。

「我与咏荷情投意合,所以在东丹举行了一个小婚礼,两人结为连理…」耶律劭绽放轻浅的微笑,轻轻牵住咏荷的柔荑,显示两人,同体同命,将并肩偕老。

痛心刻骨的孟昶,紧握着拳头,他与耶律劭、咏荷重逢的滔天喜悦,瞬间换成最沉重的悲痛!

他回忆起每晚孤枕的辗转难眠,追忆着咏荷离去前,那几行字对他最严厉的审判,像是刻划在他心里那般,字句摧裂着他的心肺,没有一刻胆敢忘怀,他自惭形秽的这五百多个日子,算什么?他派出去找寻咏荷的数千兵马,又算什么?!

那悬赏五千两的告示,直至此刻,还贴在蜀国境内的大街小巷里!

自始自终都知情的两人,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要好的知已,却怎么也不肯告知他这个备受煎熬的人,将寝食难安的他排除在外,叫他情何以堪?!他觉得自已像是演了场闹剧,给全天下的人看,觉得自已活脱脱是个跳樑小丑,大家都冷眼看着,等着他栽跟斗,再大声叫好喝彩!

怨啊!孟昶的心里好怨啊!他葬了惜儿的悲伤时刻,他捶胸顿足的懊恼时刻,他暗自神伤的寂寞时刻,这两个人,却亲暱甜蜜的日夜相随,过着宛如神仙美眷般的生活!

恨呀!孟昶的心里,好恨呀!那爱情的甜蜜滋味,他不过短暂的拥有过一夜,耶律劭却能拥有一辈子!他有哪里比不上耶律劭?凭什么他无法将幸福,紧紧的握牢在手里?!他不服,怎么也不服!

性如烈火的孟昶一反常态,一句话也不说,拂袖而去,正眼也不肯看鶼鰈情深的小俩口。

「姨娘…仁赞哥哥,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啊…」咏荷苦着自已的脸,轻抚略为隆起的肚皮,嘟着红润小嘴,对着最疼爱她的李守清讨救兵。

「唉~小荷啊!你不在的时候,皇上一直很自责难过的…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捎个信讯回来呢?多让人掛念担忧,你知道吗?」皇太后李守清轻摇着头,她明瞭孟昶一时半刻间,是无法接受这件令他衝击吃惊的消息。

「我有啊!我老早就请人送来啦!怎么…你们没收到吗?」咏荷瞪大水灵双眸,眨巴眨巴,直瞅着李守清,满脸的狐疑不解。

「有吗?什么时候?哀家没收到呀!」李守清态度真切,不像是在誆骗人的模样。

「原来…那封信没到…」耶律劭回忆孟昶的神情反应,一点也不像已经得知咏荷成婚的模样。

脸上堆满了愤怒、震撼,还有…背叛!看来…他布署好的计画,要做个彻底变更,来应付接下来的局势,深谋远虑的耶律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情绪急骤狂暴的孟昶,一回到御书房里,就拼命的摔东西出气,任何他能推得动、拿得起的东西,无一倖免。

御书房里满目疮痍,东西烂了一地,一堆内侍官与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旁,正巧晏永人还在宫内,他赶紧跑来看这歷史性的一刻,看无尽伤痛的孟昶,跟他一样的生不如死。

「皇上,怎么啦?」晏永强压抑着内心得逞的畅快开怀,对着孟昶轻声关怀问候,他早就得知纪咏荷嫁给耶律劭,只是一直暪骗孟昶,任由他日夜折磨着自已,没想到那两个苟且偷安的家伙,竟然敢跑到蜀国境内送死。

「咏荷嫁人了!她嫁人了…」心存希望的孟昶,枯等了五百多个日子,期待企盼着咏荷重回他的怀抱,当他享尽荣华的尊贵皇后,结果他等到的,是眼巴巴的看着她身怀六甲,喜滋滋地牵着与他情同兄弟的耶律劭,对着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他,报喜讯。

「怎么可能呢?咏荷小姐的心,一直是向着皇上的呀!这一定是误会」虚情假意的晏永,按捺相劝着孟昶,有个衍生出来的阴毒诡计,悄悄在他的心里成形。

晏永要先让孟昶尝到与他相同的苦楚,情人的背叛、朋友的背信,再失去他的大好江山。

几乎要崩溃的孟昶,心在淌着血,千愁万恨的他坐在龙位之上,用力拍桌!「她大着肚子站在朕的面前,误会什么?!」

满朝文武百官,晏永是追随孟昶最多年的,孟昶刚到蜀国的时候,便擢拔忠心耿耿的晏永当他的副将,除了多年至交的耶律劭,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晏永,他概略地对着晏永述说咏荷的经歷,对着晏永大吐苦水。

「是这样啊…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呢…」晏永蹙紧眉头,一脸左右为难的苦思貌。

「准奏!」孟昶爽快的丢下这句话,准许晏永畅所欲言,他还在考虑着该怎么面对那二人,他该用了解还是谅解呢?他的心迷惘困措着。

「依臣所见,这咏荷小姐是喜欢皇上的!不然也不会年届二十了,还不肯出阁」

「她才与圣上您吵了小架,离开皇宫里一阵子而已,这李俊汐分明是贼!趁虚而入,偷走了咏荷小姐!」

「他见咏荷小姐流落在外,便对着咏荷小姐大献殷勤,诱惑咏荷小姐!」居心不良的晏永,睁着眼睛净说瞎话,当年咏荷迟迟不肯出阁一事,私交甚篤的二人,已经恳谈过数回,咏荷不只一次告诉晏永,说她没有喜欢的对象,所以不想成亲。

「一个女孩流落异乡,无依无靠的,这心机深沉的李俊汐,利用这种时刻,哄骗诱拐单纯的咏荷小姐,咏荷小姐怎能抵挡他的有心誆骗?依臣所见,咏荷小姐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让那契丹蛮子灌了迷汤,才会失身于他!」晏永嘴角微微挑动,肆无忌惮地编织出一套,听来很真切的说词。

「是这样吗…?」孟昶突然冷静下来,思索着晏永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一定是这样的!咏荷小姐是一介柔弱女子嘛!就算那李俊汐,使用强硬的手段,佔有了咏荷小姐,咏荷小姐跑得了吗?不从也得从嘛!不从…说不定连命都给丢了呢!」晏永见孟昶的心意已经动摇,连忙的火上加油,极力说服着千头万绪的孟昶。

「咏荷小姐是饱读儒书的女孩,她失身于李俊汐,当然只能听天由命嫁他呀!失身于人的女孩…谁肯要?」晏永心怀鬼胎的对着孟昶劝说,只差那么一步,差一点,孟昶就跌进晏永为他量身打造的死亡之网。

「那…依你之见,朕该怎么做呢?」六神无主的孟昶,被存心想害惨他的晏永,煽动的脑袋晕呼呼的,霎时间失去了主张,这才是货真价实的“鬼迷心窍”呀!

「皇上…还肯要咏荷小姐吗?这口气…您嚥得下吗?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咏荷小姐对圣上来说,是这么重要呢!皇上…甘心让咏荷小姐,就这么被个趁人之危的蛮子,带回契丹吗?」晏永低声下气的对着孟昶劝进,他知道就算孟昶不肯再要纪咏荷,也不可能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顏面。

孟昶一想到难填的攸攸之口,急怒拍桌,碰!的一声:「朕怎么可能让全天下的百姓,看朕的笑话!?」

咏荷的画像还贴得铺天盖地,如果他就这么让耶律劭把咏荷带回契丹去,那不代表着他在耶律劭之下?他堂堂九五之尊乃天命所归,不可能输给一个庶出的落魄王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臣有一计献给皇上!」终偿所望的晏永抱拳弯腰,对着孟昶大胆进言,向来爱面子的孟昶,已经落入晏永的死亡陷阱,那索命的蜘蛛毒丝,已经套进他的咽喉,只差晏永这么猛力一收劲勒紧,他必死无疑。

佯扮忠良的晏永对着孟昶建议,暂时受授李俊汐为蜀国使者,去与吐蕃的嘉连.琰达和谈,请求嘉连统驭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好找出嘉连二王子与駙马的下落,然后就此不再让李俊汐入境蜀国,将咏荷小姐留滞在皇宫内苑保护看顾。

咏荷身处蜀国皇宫之内,任李俊汐有滔天本领,也无法来将人劫走。

两个人分开一阵子,等咏荷脑袋冷静下来了,那她就会认清自已是一时意乱情迷,其实她最爱的人是孟昶,李俊汐与琰达原本就是旧识,还是契丹的王子,吐蕃是契丹的友邦,他们不敢擅动李俊汐的!要孟昶放一百二十个心。

「真的…要这么做吗?」孟昶紧皱眉头,有些踌躇迟疑,他真的要亲手拆散咏荷与耶律劭吗?毕竟木已成舟,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皇上!这一切,本是李俊汐存有私心,是他先对您不仁!如果在他一见到咏荷小姐落难之际,便将她护送回蜀国来…咏荷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您的太子或公主了!」

「他现下拥有的一切幸福,都是从您这里偷来的,他分明是个贼!无耻的贼!」同仇敌愾的晏永讲到激动处,脸红脖子粗的提高着音调,因为在他的心里,孟昶就是那个偷走他幸福的贼。

嘖!这无耻的贼人,还是一国之君呢!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晏永在内心偷笑着。

「好!是他先对朕不仁的,别怪朕不义!就决定这么做,他向朕偷走的幸福,他得全数归还!」孟昶紧握着龙椅的扶手,指节都泛白着,孟昶接受了晏永的计谋,感情深厚的二人,在奸佞小人的操弄之下,在此时此刻,正式走上决裂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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