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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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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苗头不对的匪徒开始屠山,打算乔装成山上的人逃出去。

为了不让亡者白白牺牲,也为了不想纵虎归山,康熙帝下令烧山,并且不管男女老幼,凡是此时才从山里出来的人,一律当场处死。

她与福哥哥是最后一刻才下山,他们一下山,匪徒便已开始被引上山,所有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山上烧起来的时候,想再回头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福哥哥甚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但是她不傻,她知道他们救的那个人就是放火烧山的人,也知道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那天,她望见了熊熊的火,见着了满地宛如河流的鲜血,听闻了喊叫与求饶,但是她没哭,也从没怪过谁,她知道一切都是命数,半分怨不得人。

之后,康熙帝将她交给石文炳扶养,冠上满姓瓜尔氏,汉姓石氏,单名月。

自她金釵之年开始,每隔七日,康熙帝就会来,每次来的目的都是一样,到现在她都年届豆蔻了,康熙帝还是一直到都统府,说着同一件事。

「月儿,朕为了说服你,都把这都统府当作寝宫在走了。」一见到石月走来厅上,康熙帝劈头的就是这么一句。

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夸张,有时候康熙帝拗起来,总会在都统府待到上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才回紫禁城。

听闻康熙帝的话,石月的眉头咒的更深了:「民女,拜见圣上,皇上万……」

石月的话都还没说完,康熙帝立刻打断:「免礼,免礼,你快起来,别老跟朕生疏。朕都来这么久了,你这次就答应朕,随朕回宫吧!让朕好好的照料你。」

「民女在这里过得很好,阿玛和额莫视民女如己出,民女在都统府过得很好。」

「朕知道石文炳肯定会待你很好,只是朕心里总不舒坦,朕也希望能亲耳听听你叫朕一声汗阿玛,你明白么?」

康熙帝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可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是听在石月的耳里就不同了,她心里很清楚,康熙帝那话里只有三分真情,实际上就是担心她的真实身份会被发现,能力为她人所用,江山可能易主罢了。

儘管她不只一次的保证,医药谷的人用自个儿的性命所换取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她很清楚,她的保证在康熙帝的眼里比纸还薄弱。

虽贵为天子,毕竟是个有七情六慾的凡人,自然会有私心,再加上当年的事,康熙帝做的事不是那么的地道,会有所担忧也实属正常。

石月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此生只想在都统府静心地过完馀生,看来这样的决定事很难达到了。

毕竟从康熙帝这些年的行为,以及无论她怎么拒绝都无法打消他念头的状况看来,康熙帝似是铁了心想把她带进宫牢牢地看紧了。

「朕,说不动你。但是,朕实在也没让你委屈。」康熙帝见石月一直没反应,叹了一口气:「朕的皇儿,打小,朕就培养着让他接管朕的大清江山,长得一表人才,允文允武,才华洋溢,与你很是般配。这样百年难遇的好姻缘,你当真一点不动心?」

有什么好动心的?她与那个太子并不相熟,未来,那位太子那个娶的正妻也不是她,可见命中注定她与那位太子本就不该是夫妻,她要是真嫁了才麻烦。

思及此,石月起身,自顾自地轻轻的福了身:「夜沉了,怕是宫里的人要担忧了,皇上请回吧!」话落,也不管康熙帝说什么,便立刻转身离开。

「朕不回宫,朕要把这当作寝宫,日后都从这早朝。」

他已经厌倦每回石月都不给正面的答覆,每每都以夜深来结束谈话,这时就真的遵照他允诺给她的不拘礼,不论他是否有话要说,总是转身就走。今日,他势在必行,定要把石月给带进宫。

康熙帝的话将石月要推开门的纤纤玉手,硬生的给停在半空。

她知道,君无戏言,而康熙帝也知道。

康熙帝这是给她压力,要是康熙帝真每日都从都统府上朝。到时,满朝文武百官会因为担忧石文炳有皇上撑腰,权力独大,没日没夜的跪在都统府外劝皇上回宫,届时都统府上下将会不得安寧。

「当皇上年过半百后,将会举行帝位内禪大典,将帝位传于太子,」石月放下手转过身,缓缓地开口:「太子为人敦厚,承袭皇上以仁治国之道,百姓安居乐业,创下另一个太平盛世。」

康熙听了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石月告诉他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心里对这样的未来和太子胤礽的表现,感到欣慰和骄傲。

见康熙帝的脸上的神色,石月继续开口:「不久后,太子会册封一人为后,此人温婉淑德,遇事果敢,与太子很是般配。」

「此人是谁?」说到未来之事,康熙帝也微微地提起了一点好奇心。

石月轻轻地摇头:「民女不能说,说多了可能会影响未来,民女只能说,此人并非石氏,将来后宫嬪妃中,宗庙牌位里,也没一个是石氏。」

「若你是担心这件事,别怕!朕会保你平安,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皇上,民女想说的是,未来民女并不在其中,」不得已,石月只好把利害关係说清:「若是皇上非要将民女安排进毓庆宫,未来可能会有大变,即便如此,皇上仍要民女嫁与太子吗?」

石月看着康熙帝挣扎的神色,她想着也许康熙帝懂了利害关係,就不会这么固执了,轻轻福了身,她转过身便要离开。

没想到她才走半步,便听到后面传来康熙帝的声音:「朕深信有你护着,太子不会有事。」

无论如何都要她进宫是吗?

石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直视康熙帝:「三件事。」说着伸出三根指头:「其一,每月有三日让民女出宫;其二,不要求民女观测未来之事;其三,入宫三年后,皇上必须任由民女离宫,无论去哪里都不干涉。皇上如允诺民女此三件事,民女便听从皇上安排。」

见康熙帝陷入沉思当中,石月二话不说便立刻转身离开,她知道她提出的这三个条件非常严苛,并且破坏宫里很多规矩,也打碎了康熙帝的如意算盘。

康熙帝会如此执意要她进宫,除了要看牢她以外,想必还是希望她能运用能力帮助太子,但是这中窥测未来之事,若非必要,她其实是不愿意用的。

确实如石月所想,听到石月开出的条件当下,康熙帝是非常苦恼的,尤其是第三件事,那意思是石月只打算待三年,而且三年之后她便可能不再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原本他的如意算盘敲的响,眼下这情况,石月那三个条件表明,她不仅不会运用能力辅佐太子,还不打算永远待在宫中。

这实在和他所预想的差太大,石月现在在督统府,他还能有所监视,万一三年后他没回督统府,这……

为了石月的事,康熙的连日来紧锁眉头,看他愁容满面的样子,了解事情经过的乌雅氏,忍不住开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为父母之命,天下人民皆是皇上子民,皇上只要下旨,这场婚事便可促成,何以如此发愁?」

「德妃阿,朕现在陷入的是两难阿,朕不想强求,但又想石氏进宫。朕才会每每都当作没听见她的拒绝。」喝了一口茶,康熙帝叹一口气继续说:「但这次,朕忍不住想着,要她进宫当真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朕的一己之私。」

「臣妾以为,那孩子虽在都统府过的好,但她毕竟是救命恩人的遗孤,能亲自看护肯定与旁人不同,况且,皇上老是念叨着要好好弥补。既然如此,利用这三年的时间,好好地弥补,弥补过后便放下,了却此事的遗憾,何乐不为?」

「朕得想想,万一三年后她帮着贼子来危害朕的江山社稷,到时是情可就麻烦了。」

听到康熙帝的话,乌雅氏轻声笑着:「皇上,臣妾是个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待她进宫,您再对太子敲打一番,只怕到时候石氏也不想走了。」

「那万一她仍然不留呢?」

「不会的,只要她爱上了太子,即使不与之相守,也不会做出危害太子之事。」

康熙帝听了,愣住了。

是阿,那孩子现在会如此排斥,不就是没跟太子相处过吗?他横看竖看,撇开私心,太子与石氏确实般配。

再说了,进宫以后一起相处三年,她当真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这点,无论如何康熙帝是不相信的,透过这些年的相处,还有石氏对待都统一家的态度,他明白,那孩子虽然表面冷情冷然,实则重情重义。但,这样真的妥当么?

「皇上?」见康熙帝久久不语,乌雅氏轻轻的唤着。

「爱妃言之有理。」康熙帝轻拍着乌雅氏的手背:「但是,这是一场赌注,朕得再想想。」

三天后,都统府来了一道密旨,内容就是要石月务必参与此次选秀女。

石月沉默的看着那道密旨,彷彿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年方十三的她,参加选秀女,年龄上根本不符合规矩,但是,康熙帝依旧下到密旨要她参与选秀,目的是什么,她自然明白。

提出那三个条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康熙帝能打消念头,但是既然康熙帝下了这密旨,也就是说他已经答应了她的条件,既然如此,她也只好遵守约定,进宫选秀。

果然不出石月所料,进了宫以后,石月立刻被指婚给太子,成婚的日子也迅速定下,从指婚到成婚,一切过程飞快的进行着。

然而太子似乎很不满意这段指婚,全程一直都铁着脸,没见到任何的喜悦。

这也难怪太子会不高兴了。

太子最早娶进门的侧福晋,满姓李佳氏,轻车都尉舒尔德库之女,名为莉瓶,为人温柔婉约,谦恭和善,太子一直极为宠爱。

李佳氏为太子胤礽生下长阿哥,太子欣喜,数次请命要康熙帝立李佳氏为嫡福晋,康熙帝一直没正面的回覆,隔年,冒出一个石氏,成了他的嫡福晋,区区嫡福晋之位,不能任由他说要或不要,怎能不气?

遵照礼节成婚,已是他最大限度,至于圆房,他早已打定主意,当晚不与石月洞房。

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太子胤礽的出现,命妇开始有些显得焦躁。

「你下去吧,不用等了。」石月边说,边自己褪去身上的配饰。

「福晋,等等太子就会进来,您这样衣衫不整,不好的。」

石月没因为命妇的话,停下动作,反而维持着一样的节奏,一样一样的褪去身上的配饰:「你下去吧,太子不会进来。」

「可,这子孙餑餑还没……」

不等命妇话说完,石月叹一口气,放下手上动作:「太子已经到侧福晋那去了,你就去休息吧!」

命妇愣了一下,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有人在大婚之日作这等不何常理之事,正想劝石月不要多想时,房门就被轻轻的敲响。

敲门得是个宫女,小声的对命妇说了几句话后,命妇尷尬的看着石月。

福晋怎么会知道太子到侧福晋那里去了?

一方面对石月的处境感到同情,一方面又惊讶于石月的消息灵通,命妇拼命的说些好话,安慰石月。

石月面无表情,轻轻的挥了手:「我乏了,你下去吧!」

命妇点点头,走出门,轻轻的闔上房门,心里对石月的遭遇实在是百般同情,殊不知石月对这样的情况反而觉得高兴。

石月只想安静的渡过约定的这三年,一点也不想应付宫里面的任何人,尤其是康熙帝老提到的太子,不管这太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她往后的日子想要平淡,不和太子接触是最好的良方。

不过,既然进了宫,成了亲,不论是怎么进宫,不论和康熙帝之间是如何协议,该作的还是得作,礼数不可少。

因此,一早起来,石月自己穿上朝服,准备拜见皇太后、皇上、皇后。穿到一半,石月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不断的来回踱步。

「外面的可是袭玫?」

袭玫是随她到宫里头来的陪嫁丫头,从她到都统府的第一天起,袭玫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两人的情感早已不是主子跟丫环就能道尽的关係了。

推开门,袭玫走进来:「格格起真早……」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桌上的东西,瞪大了眼:「难道,太子没圆房?」

「把桌上的东西都处理掉吧!」石月继续穿着朝服,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真是太欺负人了!」袭玫愤慨的说:「硬是把人招进宫,结果新婚之夜居然分房睡,欺人太甚!」

石月没理会袭玫的愤慨,袭玫一向是这样,情绪和表情一向多变,跟总是情绪冰冷,平常最大起伏的表情就是皱眉的石月相比,每每都是一个对比。

尤其是关乎石月的事,袭玫的情绪总是特别强烈,石文炳也因为这样,老戏称袭玫是石月的心思。

「皇上在西边修建一个皓月宫,我等会儿请安,应该要花不少时间,你就先搬些东西到皓月宫去,这三年,我们会在那住下。」

那个皓月宫其实是石月向康熙帝要求的,毕竟关乎到自己的名节,另一个用意也是为了能少与太子碰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开始石月只是想要求一间距离较远的耳房,但是康熙帝毕竟心里觉得愧疚,也真心想用这段时间好好弥补石月,尽量让她过的舒心,以感念他们族人的牺牲,所以即使知道石月的用意,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顺了她的意,利用西边的一个没在使用的仓库,将之修建成皓月宫。

虽说是皓月宫,但其实面积也不大,甚至比毓庆宫小上许多,不过至少比一开始石月要求的耳房大上许多了。

石月替自己梳好了头以后,理了理身上的朝服,挺直腰桿,走出毓庆宫。暗自期望者,这三年能无风无雨的安静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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