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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意外的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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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从戒备森严的皇宫中逃出,必定透过密道,但皇上下令搜查以来她踪跡全无,可见这密道是连皇上都不知晓的密道。但她出生微寒,身后只有柳家,柳家不可能会知道这种皇宫密道,即使真的知道亦未必会告诉陈思思,那么,是谁告诉她的?又或是......她自己发现的?」夏凊不确定地望向周天恩,问道:「若是有人告诉她,世上能知道皇宫密道者,还能有谁?」

「前朝旧人!」几乎是瞬间,一道念头猝不及防窜入周天恩的脑海,他想过丽妃从密道离开,只当是她自己培养的势力、自己找到的密道,她多年来在宫中经营多年,对自己设下许多死局,令周天恩下意识不怀疑她掌握宫中密道的秘密,比起流落江湖的周天恩,受宠多年的丽妃更能掌握皇宫之事。

但并非如此!

那是皇宫密道!还是连周允都不晓得的皇宫密道!事关社稷,一位宠妃真能找到?虹国立国以来,歷经几代帝王都未能发现的密道,势必极其隐密,比起她自己糊里糊涂发现密道,有人告诉她更加可信。

至于能知道连周氏皇族都不晓得的密道,最有可能的,便是前朝旧人,毕竟这华丽壮阔的皇宫是从别人的手上夺来的。

但是,丽妃连要杀自己都要到江湖找杀手,可见其势力仅限皇宫,如果真有所谓的前朝旧人,那这旧人是在皇宫里?又或者......?

「前朝旧人......」听见这回答,倒是夏凊愣住了,她喃喃重复着,再次看向随意摊在桌上的信,念头转了几转,一道荒谬的念头在脑中成形,但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又陷入沉默,不敢妄下断言,可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却早被震惊所取代。

「母后?」夏凊的失态落入周天恩眼中,令他有些疑惑,不懂为何「前朝旧人」四字令母后失态,但一向思绪飞快的周天恩念头一转,看向信,一道惊异的念头闪过脑中,他沉吟一会儿,终究按捺不住内心好奇,故作漫不经心开口问道:「母后,当年的那些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子一直以为那是赤裸裸的陷害、捏造。」

当年,周允搜宫搜出了藏于嫻贵妃床下的曾任江湖杀手的夏家侍卫-张瑞,还在宫里搜出情真意窃的往来信件,令其震怒,将夏凊打入冷宫,周天恩自小跟在夏凊身边,也是从小看着保护母亲的张瑞成长,全然不相信她会与张瑞苟且,两人之间从无苗头,这么多年,周天恩怨恨周允的愚蠢,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明白,不相信夏凊,明明她对父皇一片真心。

但丽妃的信令周天恩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

-或许不是张瑞,但与母后写信之人确实存在。

「是在进宫之前吗?」周天恩轻声问道。从小跟在夏凊身边,他很确定母妃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和时间瞒天过海与人苟且,周天恩缠着她,周允缠着她,更何况以母亲的心性,他实在很难想像夏凊能做出对不住父皇之事,如此一来,真相并不难猜测。

夏凊望向一脸平静的周天恩,犹豫一瞬,最终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轻声却又坚定地说:「是。」

「......」夏凊大方承认令周天恩有片刻失神,随后他又问:「难道那人是前朝旧人?」

闻言,摸不清头脑的夏凊瞬间愣住,果断摇头:「不,他是江湖侠士。」

「那母后为何听到前朝旧人要如此震惊,儿子还以为......」这次换周天恩困惑,在自己说出「前朝旧人」四字后,夏凊不知想起什么,看信的目光有异,他顺着夏凊的目光,将「那些情真意切的信是真是假,你心里最是清楚。」几字印入眼帘,这才暗自揣测到与夏凊通信之人可能是前朝旧人,否则一向冷静淡然的母后何必露出那般表情?

心念微转,夏凊将周天恩的心理活动大致猜清楚,忍不住微微一笑,下意识温柔地伸手揉了下周天恩的头,就像幼年时周天恩不小心弄坏她的舞衣手足无措,怕自己生气害怕地要嚎啕大哭时,自己哭笑不得地安抚他一般,而此刻被安抚的周天恩,年已过弱冠,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又不好躲开,因这突如其来像安抚小孩的动作而双颊微红,有些难为情,但终究没有阻止夏凊的动作。

「与他无关,我进宫之前的这桩事情知道之人不多,我进宫之前亦将知道此事之人送走,但,几年之前确有一位我意料之外之人知道此事。」夏凊顿住话题,皱起眉,只觉事情似乎比自己想像中扑朔迷离地多,周天恩反问:「是谁?」

一个同样在周天恩意料之外的名字从夏凊口中託出:「傅语嫣。」

周天恩赫然抬头,满是不解,眉头紧皱地开口「她怎么会......?」

「你父皇一次微服出巡时遇见她,带回她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写着此事,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但她在信中承诺自己无心进宫,不会将此事告知你父皇。一段时间后我观察你父皇确实不知此事,因此放下心,只将她写给我的信烧了,以绝后患。」从夏凊此刻透着冰冷与决绝的目光,周天恩彷彿望见当年烧信时她的冷然,所有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东西都不能留在皇宫。

「这封信有些弔诡,既然她知道,为何不说?既然她不说,又为何要告诉母后她知道?」周天恩眉头紧皱,只觉夏凊说的话太多不合逻辑之处,令他难以推演过去之事。

「确实,那封信更像战书,她在信的最后说道:『你放弃所爱之人入宫,我放弃所爱之人在江湖,你我同病相怜,但我很想看看,最后谁的结局会更好一些,谁能在他的心中留下更深刻的痕跡。』不过无论如何,她并未告诉你父皇,也并未做任何事,我也就没再留意此人,只当是心气高的江湖女子罢了。」

「可多年之后,丽妃却知道此事,有可能是傅语嫣告诉她的?可是杀傅语嫣之人不是丽妃吗?」周天恩下意识猜测:「是严刑拷打得来的情报?又或者傅语嫣......其实与丽妃合谋陷害母妃?」

「我一直觉得不解,丽妃根本没有必要去杀一位对她完全没有威胁的江湖女子,后来我以为这只是她想要嫁祸于我而草菅人命的行为,不过......丽妃当年真的有能力杀死远在天边的傅语嫣吗?她在江湖,行踪不定,如何得知?」夏凊凝神思考着,周天恩很快接话道:「但反过来说就简单了,傅语嫣找上人在宫中丽妃易如反掌,但她的目标若是母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当年直接告诉父皇即可。」

思绪飞转,周天恩眼睛愈来愈亮,想法成形,他下了结论:「她一个江湖女子怎么找上丽妃?如何闯入戒备森严的皇宫?除非,她是前朝旧人......她的目的不是母后,不是丽妃,而是......父皇!」

「不错,如此便解释了丽妃知道皇宫密道之事,但......若真是如此,傅语嫣此人,便要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和方向来看待。」夏凊頷首,与周天恩目光相对,两人都有些被彼此的推演所震撼,母子二人沉默一会儿忽地异口同声说道:「先用饭吧。」

相识一笑,周天恩一边用膳一边梳理自己所得的情报,原本陷入泥淖的思绪此刻已豁然开朗,对于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愈发清楚。

有些人以为她心如蛇蝎,却在生死之际留你性命;有些人以为她纯良无害,却恐怕是背后捅你一刀之人。

周天恩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世事无常,人心难辨,两相交织,缔结出诡测的过去与未来,带给人无尽的绝望。可当他望向坐在身边扬着淡淡笑意的夏凊时,心思却坚定且清晰—每一刻的「现在」,都有着破开过去与未来的希望。

回想起方才在椒房殿外手下传来的消息,他默默为同样与过去和未来奋斗的女子祈祷,愿她亦如自己一般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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