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挖墙脚(1 / 2)
第二日日落时分,玉无央与玉无衍果然到达了韦州,不过,那时的韦州,已经不是两日前的情况,原本占据在杨水江上的南华兵船已经消失,仅仅是过了两日一夜的时间,杨水江上便又恢复了平静。
阮弗的营帐外。
玉无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对着营帐门口守着的两个士兵道,“进去与孟先生说一声,本王想要一见。”
守门的士兵有些为难,“回蒋王殿下,肃王殿下正在与先生议事,先生不方便。”
玉无衍意外地挑了挑眉,“是么。”不过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往阮弗的帐门而去,士兵赶紧拦下,“殿下请留步!”
“怎么,你们也敢拦本王?”
守门的士兵面无表情,“军营之中,请殿下遵从军令。”
玉无衍眉头闪过一层阴鸷,往营帐的门口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再强行进去了,毕竟他知道,这韦州大营还不是他的地盘。
而阮弗的营帐中,玉无央正在与阮弗弈棋,一张棋盘上,已经落下了将近半盘棋子,但胜负似乎依然遥遥在望,玉无央语气有些敬佩地道,“说到底还是本王才学不够,让先生见笑了。”
阮弗慢悠悠地举棋又落下,“肃王殿下过谦了。”
玉无央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道,“不知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阮弗抬眼看了一眼玉无央,“不知肃王殿下此话何意?”
玉无央笑道,“本王私以为,先生文弱之躯,长久待在军营中或者常年奔波在外也不是长久之计,先生足迹遍布天下,名山大川必定已经游览遍数,不知先生觉得永嘉如何?”
阮弗不在意一笑,“自然是好地方。”
玉无央眼中的笑意更甚,“如今天下皆知先生已经心向辰国,先生可有定居永嘉的打算?”
而后似乎也真是只给阮弗一两息反应的时间,玉无央继续道,“说起来先生的年纪比本王还要小上一轮呢,不过这一声先生却是绝对当得起的,所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如今正是天下分裂的局面,先生满腔才情,必定能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登顶盛世。”
“王爷说得是。”阮弗垂眸道,不过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现在玉无央还能这么说,大概也是因为元阳城距离这里太远,又或许的孟长清的名字还太过响亮,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孟长清这个横空出世的名字,其实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若是玉无央知道了她就是阮弗,不知会不会因为今日求贤的样子而感到恼恨了。
见阮弗态度淡淡,玉无央有些不确定,毕竟他已经从玉无惊那儿知道了,眼前的人似乎与晋王之间的联系也还不算特别大,并且正如二哥所说,孟长清也绝对不是一个家臣的身份能够留得住的。
“在下还小的时候,便得师门教导,乱世中,必定要有所取舍,有所抉择,代师傅完成未尽的心愿,说是建功立业,只怕是要有所托大了,只是不让师门毕生所学付诸东流罢了。”阮弗接着道。
玉无央眼前一亮,“不知孟先生师出何处,想必能教出孟先生这样的高徒,必定也是名士大家。”蓦然又想起了什么,玉无央道,“听闻先生乃是紫峰山人士,都说紫峰山人杰地灵,如今看此言也是不虚。”
紫峰山?阮弗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便见帐门处有小兵进来禀报说是蒋王殿下想要一见先生。
“可真是巧了。”阮弗笑道,“既然是蒋王殿下,便请殿下进来吧。”
玉无衍进来的时候视线首先看向了玉无央,“半日不见七哥,我以为七哥是协助二哥处理军务去了,原来是在孟先生此处。”
“十弟也来了?”玉无央笑道。
“七哥能来,我不能来,还是打扰了七哥与孟先生弈棋的雅兴?”玉无衍挑眉道。
阮弗听此,之觉得眉心有点疼,“蒋王殿下说笑了。”
玉无衍已自动上前,在阮弗侧面坐下,自来熟地道,“听说孟先生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知现下如何了,本王从永嘉带了一些珍贵药材,想必比先生也能用得上。”
“多谢王爷,小病不足为患。”阮弗垂眸道。
“七哥也真是,明明知道孟先生小病初愈需要休息,还来叨扰。”
“我记得在永嘉的时候,十弟还以先生身份不明而有所微词,这才来了一日,竟已完全改变了想法么?”
“七哥可不要血口喷人以免先生有所误会伤了大家的和气。”玉无衍微微咬牙道。
阮弗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往棋盒里收,对于这两兄弟的对话,心中跟明镜似的,只道,“不知蒋王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也无事。”玉无衍勾唇道,“昨日到达韦州的时候,本来想要拜访先生,只是怕扰了先生休息,因而今日才来拜访。”
阮弗微微点头,不过已经无心应付这两个人,正要寻个借口拒客,门外却响起了玉无痕爽快的声音,“长清,长清!”
听到玉无痕对于阮弗的称呼以及这般随意进入阮弗的营帐中,玉无央与玉无衍倒是有志一同地对视了一眼,玉无痕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帐中的两人,也并不意外,只道了一声,“原来七哥十哥都在呀。”
“十二怎么了,这般急匆匆?”玉无央笑问道。
“也没什么。”玉无痕不在意摆摆手,不过说是没什么,却是直接走向了阮弗,“长清,四哥叫我来找你商议出发去东南的事情呢。”
“孟先生要与四哥一道去东南?”玉无衍惊讶道。
阮弗一笑,并不正面回答,“两位恕罪,在下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玉无央与玉无衍也赶紧站起来,“既然如此,就不叨扰先生了。”
说罢两人便走出了阮弗的营帐,阮弗看了一眼玉无痕,“晋王找我商议明日出发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连出发去东南都要商议一次。
玉无痕抓着脑袋呵呵笑道,“我也不知,四哥就是这么说的。”
他想起四哥刚刚回到营帐的时候,他笑嘻嘻地说只怕是七哥与十哥要来挖他的墙角了,四哥虽然笑得依旧很温煦,可他愣是觉得有些可怕,可怜年少的十二皇子并不知道有种情绪叫做自己一手护着的花儿被人惦记了的糟心感。
被玉无痕带着进入玉无玦的营帐的时候,那人正坐在书案后边,将身子靠入了宽大的椅子里,姿态有些慵懒,眉眼间带着似有所思的闲适,手中拿着一支笔在挑逗立在桌上已经炸毛却不敢反抗的胖胖。
阮弗不知为何眉心一跳,突地升起不知从哪里来的警觉之意,可她身影一出现,便见胖胖似乎找到了救星一般一下子窜入了她的怀中,阮弗下意识接住,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却不知在她低头安抚炸毛的胖胖的时候玉无玦原本慵懒的眼眸划过一抹暗色。
对于危险的感知向来敏感的胖胖身子一僵,已经钻入了阮弗的衣袖中,玉无痕有些好奇地笑道,“哈?四哥你对胖胖做了什么?”
阮弗这才看向玉无玦,“王爷要商议去东南的事情?”
玉无玦不答反问,“今日肃王一直在你账内。”
阮弗先是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怀疑玉无玦对她的试探,轻轻点了点头,“这不是王爷早就知道的事情?”
玉无玦看了阮弗好一会儿,突然道,“果然是太闲了。”
阮弗有些无语地提醒道,“王爷,肃王和蒋王,做的都是正事。”可不是,此次前来韦州,最大的目的还不是她么。
玉无玦眯了眯眼,“所以,阮儿,你在告诉本王,本王的人,旁人可以随便动?”
阮弗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努力地淡声道,“请王爷注意措辞。”
玉无玦挑了挑眉,“本王哪里说错了?”
阮弗看了玉无玦一眼,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王爷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玉无玦似乎是笑了一声,“与我看看这些日子的军报。”
阮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玉无玦,又看了看放在他桌子上的一堆折子,“你确定?”
“我何时做过不确定的事情?”玉无玦道。
阮弗似乎是想了想,而后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拿起几张折子放到自己的面前,玉无玦见此,唇角只勾起了一抹笑意,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自打带着阮弗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说不上话最后还被两个人同时遗忘的玉无痕,最后只得默默挪动脚步,将自己缩到了玉无玦营帐的一个角落,玉无玦翻动折子的手一顿,往玉无痕那边瞥了一眼,玉无痕顿时升起一抹警惕,而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玉无玦的营帐。
另一边,看着阮弗被玉无痕带往玉无玦的营帐中,玉无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七哥的诚意也打不动孟长清呢,也是,以孟长清对形势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弃四哥而选其他呢?”
“十弟看起来,倒是不着急。”玉无央道。
“着急有何用呢,我本就不抱着希望过来,不过,知道一些也总比不知道的好不是么?”
玉无央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玉无惊的大帐中,玉无央将今日去见阮弗的事情与玉无惊说了一遍,“二哥,我原本以为,以孟长清当初对二哥的相助,此次,还能将人收回我们所用。”
玉无惊道,“当初孟长清并不出现,连行动都是隐秘的,如今又怎么会顾及当年的事情,若是按照这一层来看,难道孟长清对大皇兄的恩情会更少么,可咱们都遇不到孟长清,只有老四一人遇上了,你说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玉无央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孟长清的出现并非偶然。”
玉无惊点了点头,将一个已经开封的新封拿给玉无央看,“这是从元阳那边带回的消息。”
玉无央打开一看,有些震惊地道,“姓阮?孟长清不是真名?”
玉无惊点头,“紫峰山有什么阮姓的人物?”
紫峰山、阮姓,两个信息结合在一起,玉无央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连城了一条线,变得越来越清晰,而后双眸升起一抹阴沉与寒冷,“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偶然的事情,不知二哥有没有兴趣听听?”
玉无惊转过头,“哦?”
玉无央笑了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永嘉城内发生了一件怪异但却并不引人注目的事情。”顿了顿,玉无央继续道,“八月十五中秋灯节夜间的爆炸之后,第二日,阮嵩的府中传出了一个消息,那位阮大小姐,无缘无故失踪了,只是凑巧了,在这位阮大小姐失踪的这段时间,刚好,孟长清在外频繁活动。”
“阮嵩的女儿?”玉无惊道,“阮嵩的女儿最大也不过是十六岁,孟长清,可在五年前便已经出现了。”
玉无央一顿,而后才道,“或许是我想岔了也未必,只是……既然有如此凑巧的事情,查一查也无妨,据我所知,这紫峰山,可是阮嵩的乡里之地。”
玉无惊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既然你怀疑,试试也无妨。”
“是……”
从韦州前往如今东楚与辰国交战的沔水的一片树林里,玉无玦一行人正原地休息,此处距离沔水也只有两日的路程了,青衣与盼夏正架起火堆将抓到的野兔放在架子上烧烤,玉无痕好奇地看着两人的动作,只见盼夏手脚灵活地提起野兔的两只耳朵,一个匕首从原本还在活蹦乱跳死死挣扎的野兔头上一刀划下来,原本还在挣扎的野兔只再动了一会儿,便没有了生机,而盼夏却快速地再划上两刀,在玉无痕惊叹的速度与手势中轻而易举地将野兔身上带毛的皮剖了下来,再穿入一根木刺,轻轻巧巧地架在了已经烧旺的火堆上。
这些日子一起赶路,玉无痕不知已经见识过盼夏的多少好手艺,不知为何,那些原本看起来没有调料索然无味的东西似乎一经过她的手,就会变得特别美味可口,玉无痕看了看已经滋滋燃油的野兔,又看了看盼夏,“盼夏姑娘真是好手艺。”
盼夏得意一笑,“十二皇子过赞了。”
“你小小年纪,如何学得这一手好手艺的?”玉无痕好奇地道。
“奴婢打小与先生和夫人在山里长大,自然是自小便跟着夫人学来的手艺,加上小姐喜欢吃,盼夏自然要尽力而为。”
玉无痕知道阮弗与白莫如夫妇的关系,不过他年纪太小,对于那对不知为何早已离开了永嘉离开了这纷乱世界开辟另一块桃源的夫妇知道得并不多,见盼夏说起了这个话题,只扯着盼夏东问西问,好在盼夏性子活泼,说起话来霹雳巴拉的。
倒是坐在另一边玉无玦闻言,转头看向阮弗,“喜欢吃兔肉?”
阮弗轻咳了一声,“是喜欢,也是习惯了罢了,南山上的兔肉,比起其他的,比较鲜美。”
事实上是义母除了兔肉能换出百变的花样来做着吃,其他的实在是一言难尽,可义母性子一起来,这个南山能一个月变着花样不重复地吃,偏偏还不会让人觉得腻味,有时候她都佩服义父这么多年来的耐心和容忍。若是她,她想,对方若是让她吃几十年兔肉,她非宰了他不可。因此,可以说,南山上的人,因为义母的关系,看起来都有特别喜爱吃兔肉,或者说尤其懂得品尝兔肉。
“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玉无玦看着她继续问道。
这话听着平常,似乎在说兔肉,可又似乎带着某一层意味,旁边与玉无痕开口说话的盼夏闻声顺着答了一句,“小姐既喜欢又习惯!”
“是么?”玉无玦挑了挑眉,却是看向阮弗,只在盼夏旁边的青衣小声道,“不许乱说话。”
盼夏有些委屈地道,“哪里乱说话了,小姐明明喜欢吃呀!”
青衣听此,却见阮弗没有说什么,只道,“再说话,你的兔子就烤焦了!”
盼夏呀一声,身心又放在了烤架上的兔子上,只玉无玦微微摇头笑了笑,似乎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阮弗没来由觉得有些不服气,每次看到玉无玦这种好像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模样,总让她觉得不爽,“王爷似乎很高兴?”
玉无玦并不否认,“的确是。”
阮弗继续道,“不知王爷可喜食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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