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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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校场,相比宜生来时经过时显得更加热闹。

校场北侧有个圆形的台子,是沈问章父子为了方便跟人比试特意弄的擂台,而此时,那擂台四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乌压压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和大吼,声浪一叠比一叠强,使得整个校场都喧嚣震天起来。

离擂台最近的都是些男人,而远处还有少少的一些女宾,大都是一些成了婚的夫人,未出阁的小姐倒是少见。

夫人们比内圈的男人们矜持文雅许多,她们矜持地坐在绣凳上,绣帕遮口,发出的尖叫也是矜持而克制的。

不管是内圈的男人还是外围的夫人们,让他们发出惊呼的,毫无疑问,是擂台上的东西。

宜生忍不住看了过去。

圆形的汉白玉擂台上,一只黢黑的大铁笼子巍然耸立,离得远,笼子外围得人又多,宜生看不清笼子内的景象。只是,人群挡住了铁笼里的景象,却挡不住连绵不断的虎啸。

是的,虎啸。

被激怒的、战意勃发的老虎的啸声。

仿佛一只巨大的利爪,一啸便撕碎了满园的繁华锦绣歌舞升平,激起人心底深处的嗜血渴望。

让人不寒而栗,却又忍不住探视究竟。

除了虎啸声,人群兴奋的尖叫大吼,别的再没有什么声音。

宜生不由得停下脚步。

翠缕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停下脚步,见宜生望向校场,脸上顿时现出一丝不耐,但想起方才的经历,忍不住竭力放柔语气道:“少夫人,怎么不走了?”

宜生没有回答,只将目光看向校场内那铁笼子。

察觉她的目光,翠缕撇撇嘴:“那有什么好看的,弄地到处是血,怪吓人的。也就是些莽夫和没教养的才爱看,您看那些有身份的夫人,哪个会来看这个啊。再说夫人还等着您呢,咱们得赶紧了,别让夫人等急了……”

宜生不说话,径自走上前去。

“哎——少夫人您干什么?”翠缕正要再说,眼前却已经没了宜生的踪影,一看宜生向校场走,顿时跺脚跟了上去。

这是要跟她作对么?

说不好看却非要看,耽误这点儿时间是想给夫人添堵还是给她添堵?可是,即便耽误了时间,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跟着她去见夫人?

翠缕嗤之以鼻地想着。

这反抗方式,真是幼稚。

***

宜生一步步向前,心思却全然不是翠缕想的那般。

给翠缕乃至谭氏添堵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

她只是突然想看看前世错过的这场生死搏斗,想看看那个人最落魄时的样子。

前世她只听说,却从未设身处地地想象过那场景,所有一切都只是夫人们无聊时的笑谈,哪怕再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听来也只是一个趣闻,并不曾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听到那骇人的虎啸,听到人群狂热兴奋地呐喊怒吼,曾经听来的故事便似乎有了实质感,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自看看,看看这副前世错过的场景。

反正无论去早去晚,谭氏都是必定要生气的,所以为何不看呢?

所以,宜生忽略了翠缕不满的叫声,一步步走近了擂台。

而随着她的走近,擂台上的场景也逐渐清晰起来,宜生终于可以看清楚那大铁笼子里的场景。

笼子里的东西很简单。

一只老虎,一个男人。

一只身躯足有两三米长的猛虎,和一个瘦地几乎脱了型、满身污秽和鲜血的男人。

☆、51|50.1

宜生从擂台的一侧看过去,正好对上男人的正面。

他身上的衣物几乎成了破布,一条条地半挂在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只能看出一片片深浅不一的黑红□□块。破布般地衣物下,是瘦地露出肋骨的身躯,而比瘦更触目惊心的,是身躯上重重叠叠、一层摞一层的伤疤。

抓痕、烧痕、利器砍刺、铁烙灼烧……几乎能够想象的一切伤痕都能在那具身体上找到,有些伤痕已经痊愈只剩下伤疤,有些伤口却还流着脓水,有些伤口皮肉翻卷着,血已经不流了,却露出白生生的肉和骨头来。

若不是还站着,任谁都不会以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活着。

可他偏偏站着。

不仅站着,还站地笔直。

像一柄插在岩石中的锈剑,哪怕剑身已被雨水侵蚀地锈迹斑斑,依然执着地深深插入岩石,在岩石顽固坚硬的躯体上制造出裂缝,终有一日,岩石与锈剑一起被风雨侵蚀殆尽。

宜生的心突然猛烈跳动了一瞬。

她不禁又往前走。

“少夫人,离得远远地看就是了,前面都是些男人!”翠缕又叫了起来,这叫声引来外围那些夫人们的注意。

她们诧异地看过来,见是伯府的少夫人后,纷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彼此交头接耳着。

宜生像是没听到翠缕的尖叫和那些夫人们的窃窃私语似的。

她只一步步地向前走,知道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脸为止。

那是张可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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