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礼后她神色焦急地同皇后说:“娘娘,民女的外祖母近日来一直咳嗽难眠,民女想请太医去为她看一看。”
皇后原本正神色柔和地看着沈晗霜,闻言,她脸上也立时多出了忧虑之色,担忧道:“已经有几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来同我说此事?”
皇后紧接着便吩咐身旁的嬷嬷:“将太医都叫去为明家老夫人诊脉。”
待嬷嬷领命离开,皇后牵着沈晗霜的手,温声宽慰道:“不要着急,我与你一起去看看老夫人。”
“多谢娘娘。”沈晗霜轻轻点了点头,仍难掩不安。
有皇后的命令,太医们很快便赶到了明老夫人住的院子里。沈晗霜和皇后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位太医为明老夫人诊过脉了。
面容疲惫的明老夫人面对着门口,先看见皇后,正欲起身行礼,皇后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柔声道:“老夫人歇着便是,不必多礼。”
太医们连忙停下手中的事情,齐齐向皇后行礼。
见状,皇后蹙眉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快好好给明老夫人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位年长些的太医垂首回答道:“回娘娘,老夫人近几日怕寒惧风,头痛身痛,腿脚无力,且夜里咳嗽难眠。这些都是风寒的症状。”
“行宫靠山,秋寒露重。老夫人上了年纪,身子会比旁人弱些,但多将养几日便也就好了。微臣已开了方子,让人去熬药了。”
皇后颔了颔首,吩咐道:“仔细照料着,老夫人这里出了任何岔子,本宫拿你们是问。”
“微臣遵命。”几位太医齐声应道。
明老夫人和沈晗霜都出声向皇后谢恩。
明姝雪将熬好的药端进屋来时,沈晗霜正陪在屋里,皇后正坐在明老夫人的床榻边,握着老夫人的手温声同她说着什么。
看见明姝雪手中的药碗,皇后温声说道:“把药给我吧。”
对方是一国之母,明姝雪不好拒绝,依言将药碗递给了皇后。
皇后接过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黑褐色的汤药,又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待凉了些后才喂到明老夫人唇边,让老夫人服下。
就像平常家中的晚辈为长辈侍疾时那样。
“老夫人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晗霜和姝雪这两个姑娘也一直悬着心,吃不下睡不好。”皇后柔声道。
明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多谢娘娘挂怀。”
见明老夫人说话时已有些吃力,皇后没再让她多说话,耐心地喂明老夫人喝完了药。
药里有安神的药材,明老夫人服下后很快便有些困倦了。皇后亲自为明老夫人掖好锦衾,便带着人从屋里退了出来,让她能歇得更好些。
走到屋外时,皇后温柔地握着沈晗霜和明姝雪的手,叮嘱道:“老夫人病着,你们多陪着照料,有任何事都可以命人去凤宁宫同我说。”
“多谢娘娘。”沈晗霜和明姝雪应道。
还有事情等着皇后处理,她便也不再久留,带着凤宁宫的人离开了。
看着皇后的背影,沈晗霜沉默了许久。
直到皇后的身影彻底消失,明姝雪不由得低声道:“姐姐,皇后方才竟亲自喂祖母服药……”
皇后是皇帝的妻子,她本无需做到这一步。
沈晗霜收回目光,垂眸意有所指道:“皇后的确是用心良苦。”
究竟是真心担忧,还是想要亲自确认明老夫人是否真的“重病”,恐怕就只有皇后自己才知道了。
一连几日,沈晗霜和明姝雪都悉心照料着明老夫人,亲自为老夫人熬药、喂药、翻身,面面俱到,事事亲力亲为。
但沈晗霜要比明姝雪多一桩事——皇后对沈晗霜的看重与优待人人都看在眼里,为免落人口实,沈晗霜每日都需要另外去向皇后请安。
而今日,沈晗霜到凤宁宫后还没坐下多久,便见皇后身边的嬷嬷从殿外进来,正色同皇后禀报道:“娘娘,吏部右侍郎的幼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次女和通政司通政使的妹妹三人的病均不见起色,如今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
皇后担忧地问道:“太医和从外面寻来的名医们还是没法子?”
嬷嬷摇了摇头:“太医们说,能用的药都用了,既是水土不服之症,或许待回到长安后便会好了。”
皇后思忖了几息,道:“但秋祈虽已结束,本宫与其他女眷的事情却还未做完,眼下还不能离开洛阳。”
“回娘娘,三位姑娘说,她们不敢扰乱皇后娘娘的安排,但唯恐让旁人也沾染了病气。她们想先行结伴回京,回家养病。”
“这倒也并非不可,”皇后沉吟了须臾,“她们如今病得严重,也做不了别的。”
“那便命一队人马护送她们回长安吧,多带些太医和侍女,路上妥帖照料着,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奴婢遵命。”嬷嬷随即退了出去。
沈晗霜一直听着皇后和嬷嬷之间的对话,神色沉凝了几分。
见她眉眼间隐有愁绪,皇后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担心明老夫人的病情?”
沈晗霜点了点头,犹豫了几息,还是提起:“娘娘,民女想送外祖母回府养病。”
“可是觉得行宫有何处不好?”皇后问道,“还是照料老夫人的太医们不够尽心?”
“我听太医们来回禀,说老夫人的病没有继续加重,应是已经控制住了?”
沈晗霜:“并非是行宫不好,太医们也都很尽责。但外祖母在明府的云松斋住久了,许是不太习惯行宫这边的院子,且山里夜凉,这场风寒才一直拖着不见痊愈。”
皇后思忖了片刻,还是顺着沈晗霜的心意,道:“这样也好,我让人将老夫人和姝雪一起送回明府。”
沈晗霜听出皇后撇开了自己,但她按捺着神色,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