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知道他的母亲不仅与陈相勾结,还与北达国暗中来往,他应会很失望。
此事之后,不知祝寻该如何面对这些。
沈晗霜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在她回长安之前,应就会了结这些事?”沈晗霜踩过一层柔软的落叶,轻声问道。
皇后已不只是对女眷下毒,她身上还有勾结权臣、通敌这两件事。有关朝政,这已经不在沈晗霜的能力范围内了。
眼下沈晗霜的爷爷、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还有祝隐洲都已经知道皇后做下的这些事,应很快便会将此摆上朝堂。
但沈晗霜猜测,若要让陈相有心挽回却鞭长莫及,让皇后没有还手之力,祝隐洲应会在洛阳时便让皇后坐实她自己身上的罪名。
祝隐洲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如实道:“她会活着回长安受审,但不会是以皇后的身份。”
“她被逼急之后或许会做困兽之斗,我担心她会伤及你。”
祝隐洲建议道:“你可以先不回青云寺,就留在明府里。”
沈晗霜问他:“皇后知道你已经查到她,并且就快能将她定罪了吗?”
“还没有,”祝隐洲掰断一根横穿出来的枝桠,以免它伤及他身后的沈晗霜,才继续道,“我的人做得很隐蔽,应还能瞒几日。”
“几日之后,她和陈相便该得知自己的人已经联系不上被我们生擒的那人了。”
而那时,祝隐洲的手下应已经将人证送回了长安,将祝隐洲写好的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
沈晗霜明白,到那时,皇后就再也不能威胁到明家或沈家了。
“那我便不能就这么硬拖着不回青云寺,”沈晗霜看得很清楚,“若我明着忤逆她的意思,她或许会起疑,猜测我是没有顾虑了才会如此。”
“我回青云寺,在这几日里稳住她,以免她提前察觉什么,横生变数。”
祝隐洲沉默下来。
他知道沈晗霜说得没错,但他不愿意让沈晗霜以身涉险。
皇后的确一直以来都对沈晗霜很好,将她对没能出生的那个女儿的感情投在了沈晗霜身上。但没人能知道,若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是否会对沈晗霜做些什么。
见祝隐洲只字不言,沈晗霜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改主意,只是说:“皇后仍能对明家造成威胁,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若此事用不上她,沈晗霜自然不会去帮倒忙。
可若她明明可以,也明明应该做些什么,却只知自保,坐等祝隐洲和林将军他们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扳倒皇后,沈晗霜无法心安。
祝隐洲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便也不再多言。
沈晗霜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会好好护她周全。
两人从山林中出来,重新走到马车旁。
沈晗霜先一步上了马车,祝隐洲便像来时一样驾着马车往城里去。
即便再舍不得结束与沈晗霜的独处,祝隐洲也并未有意拖延。
将马车停在明府门前后,因着天黑,祝隐洲掀开帷帘,想扶沈晗霜下马车。
沈晗霜顿了顿,这次没再避开,隔着衣服轻轻伸手搭了搭他的小臂,下了车。
“多谢你送我回来。”沈晗霜背对着明府大门,对祝隐洲说道。
祝隐洲摇了摇头,温声道:“该我谢你。”
谢沈晗霜愿意随他去看那间树屋,愿意陪他一起用饭、说话。
终于愿意,与他独处。
许是因为心照不宣,沈晗霜并未追问什么,她与祝隐洲道别之后便转身往明府的大门走去。
看着沈晗霜走进府门,身影消失在沉静的夜色中,祝隐洲十分少见地不禁有些懊丧。
沈晗霜不让他靠近时,祝隐洲会忍不住不安惶惑。
如今她愿意随他去那间树屋,愿意与他有除了公事之外的来往了,祝隐洲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笨拙驽钝。
约沈晗霜见面之前,他虽做了许多准备,却仍然不能得心应手地讨她欢心,让她开怀。似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有些粗疏拙劣,迟钝愚笨。
他还是,做得不够。
不够多,也不够好。
沈晗霜回明溪院时,春叶还在等她。
甫一看见沈晗霜,春叶便连忙迎了上来。
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确认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神色间也并无任何不悦之后,春叶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姑娘回来了就好。”春叶笑着说。
沈晗霜心里忍不住觉得动容,她柔声问道:“我出去时不是说不必等我吗?”
春叶自然而然地说:“姑娘是说让老夫人和相爷他们不用等你用饭,我自然要等姑娘回来的。”
“难道姑娘还没回来,我倒先去睡了?”
沈晗霜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