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医已经剪开了祝隐洲伤口周围的衣衫,沈晗霜忽然问道:“短箭上有毒吗?”
为首的太医立即答道:“微臣已经仔细查验过,箭上应该无毒。”
“应该?”沈晗霜平静地重复他的用词。
她的声音里并无任何威胁或质问的意味,但太医莫名心里一紧,连忙道:“世上的毒药数不胜数,微臣无能,只能确认这箭上并无微臣曾见过的任何毒药。”
沈晗霜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无论箭上有没有毒,都要先处理伤口,止住血才行。若拖延下去,即便箭上有毒,恐怕还未毒发,祝隐洲便会先血尽而亡。
太医们将短箭拔出时,沈晗霜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息。
沈晗霜不自觉攥紧了拳,呼吸也乱了两分。
短箭的箭头锋锐,留下的伤口狰狞而深刻,刺目的红色不断蔓延开来。
但受了伤的祝隐洲却好似因为昏迷而觉不出任何疼痛。他神色平和安静,仿佛只是睡熟了一般。
但见状,沈晗霜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她面上不显,暗自定了定心神。
太医将已经熬好的止血汤药给祝隐洲喂下去后不久,他腹部伤处原本潺潺的鲜血便止住了。
心弦紧绷的太医们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拱手对屋内的几人禀报道:“殿下伤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只要殿下今夜不起高热,能顺利醒过来,便算是捱过了这一劫,只需养伤即可。”
沈晗霜却又提起:“你再查验一遍,看看殿下身上是否有中毒的迹象。”
太医顿了顿,连忙应了下来。
林远晖和林止都没有多言。
他们也不放心。
齐氏为人阴险,手段狠辣,的确要多加警惕才行。
在场的所有太医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殿下如今的情况稳定,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后才又禀报道:“殿下身上没有中毒的痕迹。”
见沈晗霜没有话要问了,林远晖温声道:“有劳几位太医守在外面,今夜先不要离开。”
“是。”太医们齐声应下。
受伤的是太子殿下,如今殿下还没转醒,即便林将军不吩咐,他们也不敢自己去歇息。
太医们退去外面后,屋内安静了下来。
齐氏潜逃,她身边那个嬷嬷被抓了回来,如今殿下受了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林止和林远晖去安排。
林止本想退出去,但见林远晖似乎还有话要说,又觉得应不该单独留林远晖和沈晗霜,便暂时没有走。
林远晖似是看不见旁的人,他温声对沈晗霜说:“殿下的伤势已经处理过了,血也止住了,你要先去换一身衣服吗?”
沈晗霜似是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个没有受伤的人也是满手满身的血。
她静静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急。”
沈晗霜没再多说,林远晖却听出来,她是想等殿下醒过来再考虑其他事情。
“今晚四处起乱,你们还有公务在身,先去忙吧。”沈晗霜语气如常道。
沈晗霜知道林远晖和林止要带兵稳住外面的情况,守住行宫,还要审问那个嬷嬷、派人去追查齐氏的踪迹。
这些事她都无法代劳。
“若有什么消息,我会命人去通知你们。”
林远晖犹豫了片刻,还是依言和林止一起离开了。
除了今夜的事情以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安排。
人人皆知皇后竟是通敌叛国的细作,原本正在收尾的秋祈也就只有这样了,那些官员的家眷们两日后便会回长安。有今夜的事端,沿途的护卫更是不能少。
他们在有条不紊地忙碌时,沈晗霜一直等在祝隐洲身边。
太医说只要祝隐洲能醒来,今夜不起高热,便算是脱离了危险。
但沈晗霜等了许久,夜里祝隐洲不仅没有醒来,情况反而更加不对了。
沈晗霜刚发现他受伤时,祝隐洲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太医为祝隐洲处理伤口时他也不曾皱眉,好似觉不出痛来。
但这会儿他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眉间紧蹙,唇瓣发白,好像正疼痛难忍,深受折磨。
沈晗霜连忙抬手探了探祝隐洲的额头,确定他身上不仅并未起热,反而冰凉一片。
沈晗霜立即朝屋外喊道:“将太医请来!”
守在屋外的断云立即照做。
一直严阵以待的太医们进屋来看过之后,却发现祝隐洲竟是中了毒。
还不待沈晗霜问什么,之前诊断说太子并未中毒的太医们便齐齐跪了一地,为首的太医声音有些不稳:“沈姑娘,殿下所中的,与其说是毒,反而更像是药。”
“微臣不曾见过实例,但从殿下如今的症状来看,那短箭上应沾有北达国的秘药,梦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