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
在听到裴慕辞说不会纳人的时候,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清妩想到母后为了占有父皇全部的爱,最后变成了那样可怕的模样,还在自我怀疑中郁郁而终。
小的时候,母后常在白天将她当做牲口一般的学这做那,可是到了夜晚,母后又变成了患得患失的寻常深闺。
那时候她便想,她往后可不要再走这样的路。
但是如今看来,确是步步都踏着母后的脚印,甚至更糟。
母后好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原配皇后,而她这个顶着前朝公主身份的人,注定是不能在新朝拥有一席之地,所以极可能被安置在宫外的某座深院里。
可是瘟疫已经开始从边城蔓延,他们不能拖着迟迟不回。
清妩放松抿起的双唇,突然感觉到颓然无力。
裴慕辞眼神暗了暗,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刚姿势,稍显疲惫的靠在那。
他总是一副清贵雅洁的模样,很少显露出这样的倦怠。
扑朔的烛光正好被他的宽背挡住,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在这样背光的环境下,他平淡至极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气质仿佛夕阳西下时孤然卓立的竹群。
清妩为他在她面前轻易展示出的这抹放松,生出了些不可思议的愧疚感……
总有一股当了负心汉,辜负了他的负罪感。
她终于放下悬了许久的筷子,慢慢磨蹭到他身边,勾住他的食指。
裴慕辞用拇指搓了下她凸起的指节,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清妩像小孩子牵住大人手那样,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裴慕辞顺势捏住她的掌心,把她扯向他,“那殿下刚刚冤枉我,总该有所表示吧。”
怀里是熟悉的味道,他的心也就归了位。
“对不起,行了吧。”清妩夸坐在他的大腿上,与他对视。
明明此事就不是她的错,为何还要她先放低身段?细想下来,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啊?
“不行。”裴慕辞不得理,也不饶人,“殿下不是说口说无凭吗?光说几个字哪来的诚意?”
他拨开差点吃到嘴里的碎发,谁知她耳边的鬓发又黏到了他唇上。
几根细丝不断纷扰下,他的心情似乎渐渐好起来了。
门口站了两个人,影子投到了营帐的挂壁上。
顾寒江趴在门帘上听里面的动静,示意杜矜稍安勿躁。
清妩也看见了那两个扭来扭去的人影,只能压低声音,伏在裴慕辞耳边,“那要我怎么样?”
裴慕辞把刚才和面碗一起拿进来的木盒摊开,推到清妩面前。
里面是整整一箱的珍珠。
每颗都圆润饱满,一看便价值不菲。
清妩捻起一颗,谁知每颗珍珠中间都穿了孔,细线将这的无数颗连在一起。
她本是好奇,提起半数珍珠之后,陡然看清了走针的形状。
“哐!”
清妩惊的目瞪口呆,手指一抖,成串的珍珠又掉进盒内。
“这怎么能穿?”
裴慕辞的指尖在她身上滑动,竟是描绘出了珍珠要穿行而过的地方。
清妩拒绝:“我手笨,不会穿!”
就算会,也不能把这东西穿在身上啊。
多勒呀!
裴慕辞掌心抵住她的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声音又蛊又欲。
“那沐浴之后,我给殿下穿。”
清妩:……
大可不必!
“裴元皙,杜医师要给姑娘诊脉,我把人放进来了?”能在主帐前用这样音量嚷嚷的,非顾寒江莫属。
裴慕辞淡淡的“嗯”了一声,帘子掀开,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风。
清妩在第一时间盖上盒子,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下去。
杜矜走了进来,带着与室内高温格格不入的霜寒。
随行的军医多治皮外伤病,故而杜矜还是依照以往固定的时间给清妩请脉。
她的脉象总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每一次杜矜把脉之后,还是绞尽脑汁的调配新药,想要清妩的郁病缓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