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着主公这么站了一宿, 此刻该是在榻上补觉。
热火朝天的露营地里, 只有最中心的这处有种特意营造出的风平浪静。
清妩不愿睁眼, 摊开手沿着床边摸索。
裴慕辞离开后, 被里的温度点点抽离,松软的靠枕也开始变得冰凉。
她不禁拉过被角, 把自己裹得很紧, 谁知瞌睡却被她折腾没了,翻来覆去好几下都没睡着。
“醒了?”裴慕辞坐在案桌边,手中拿着一根小匙, 搅着粥底。
清妩撑起身——
脑袋一充血, 晕得很。
她又倒了回去,栽在铺好几层的锦被里。
疼。
到处都疼,里里外外都疼。
她翻身朝里, 背对裴慕辞, 侧腰将锦被撑起一个弧度。
裴慕辞眸光灿熠的落在拱形上,目不转睛。
好一会,他走过去, 把人拉到怀里,“净口吃些东西, 下一次要到淮州才会歇了。”
桌上摆着温粥小菜, 还打包了几样样式新奇的糕点,规规矩矩的放在竹篮里。
“淮州?”清妩趴在床边吐掉水沫。
淮州已经靠近汴京, 不出意外的话后日就能回京。
裴慕辞瞧着她那副懒洋洋的做派,递给她拧好的热帕,就去把粥碗端在手里做好准备。
清妩也很有眼力见,在床上拱动两下,背靠在裴慕辞胸膛上,微微仰头,用额头去蹭他的下巴。
裴慕辞将汤匙抵在她唇边。
清妩蹭在他耳边,抬眼就是高挺的鼻梁,她不满道:“没味道。”
桌上明明准备了一碟蘸糖。
“糕点已经很甜了。”裴慕辞昨儿半夜给她做路上吃的小点心,特意都选了能让她心情变好的甜糕。
清妩坚持想法,执拗的闭着唇,双腿架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晃悠。
摆动的脚尖一前一后,不断磨杵着裴慕辞的耐力。
“一点点。”裴慕辞无奈。
转念一想,他觉得又不该这么快妥协,但是清妩抓紧时间很迅速地“嗯!”了一声。
裴慕辞将就汤匙上挂壁的粥,蘸了下糖粉,在杯底磨平搅匀。
他边舀起一勺,边在心里想。
下次,下次可不能再纵容她这些不好的习惯。
他自觉又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看着怀里的人半眯着眼,懒散的把全身重量交托与他,赖着他的手慢慢吞咽。
这一切都像是梦里的慢动作,裴慕辞突然笑了一下。
——
清妩吃了点东西之后,好歹恢复了些力气,爬起来坐在妆奁前,捻起新做的胭脂花片涂在唇上。
裴慕辞顺手拿起桌上的牛角梳,帮她把头发梳顺。
长指捏着齿锯很细的梳柄,柔软的发丝不断穿过指缝,像是流沙从指尖流逝。
清妩在锦帕上揩去多余的唇脂,目光一直停留在有些干裂的唇皮上。
都怪他!
每每都故意作怪,故意闹出花样,非要听见她的声音才行。
清妩从镜中瞪身后的人,谁知裴慕辞的目光竟一直都在她身上,对视后,她迅速埋下头,捏起衣摆的拐角间,挂着指尖摩擦。
裴慕辞轻笑声,慢条斯理的回转掌心,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插上一支素净的并蒂莲簪。
两朵花样式写真,虽小但是连花瓣都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的,倒和他今日用的暖玉簪很搭。
清妩从不会做这样巧的活,要是没有婢女洗漱伺候,她宁愿是披头散发的。
裴慕辞看出她眼中的惊艳,弓下身,下巴轻轻搁住她肩膀,讨赏。
顾寒江进来时,就看见这幅不忍直视的画面。
他“啧”了一下,使劲皱起眼,皱得眼周都堆起好几层鱼尾纹。
裴慕辞无动于衷,当进来的人是空气,到底是清妩脸皮薄,侧过脸在他面上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