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离的身子好些了吗?”苏幕问。
年修点点头,“有李大夫照顾,好多了,不过暂时不能下床,地牢里的鞭子都蘸了盐水,您是知道的……这孩子也是个倔强的,从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声疼。听说在地牢里的时候,当着督主的面,亦是没说半句话。”
这,倒是跟苏幕有几分相像。
一个人骨子里的血性和倔强,是很难改变的。
“这小子是个硬气的,跟他爹一样。”苏幕叹口气,“耿虎若是肯服软,也不会死在山寨里,依着他那本事,不至于连妻儿都护不住。”
这点,年修是相信的。
“爷,您别胡思乱想,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您身上的一寸金。”年修有些犹豫,“若是让李大夫知道……”
苏幕心神一震,“此事不能告诉忠叔,他那性子,肯定会铁了心的要让我解了这毒。且不说这解毒难不难,只这解了毒之后,义父会不会放过我?”
解不了,会变成忠叔的心结。
解了毒,义父就会亲自动手。
是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忍下这事,等到义父哪日高兴了,便会把解药给她,如此便是两全其美。
“可是……”年修急了,“一寸金是用来惩罚不忠之人,用来控制远行办差的奴才,您是东厂千户,这东西用在您的身上,委实不妥当。”
苏幕当然知道一寸金是用来做什么的,“在义父眼里,我与沈东湛来往密切,濒临不忠的边缘,这也没错。”
“都怪这该死的锦衣卫的。”年修咬牙切齿,然则下一刻,视线却落在了蕈菇上,“这、这是什么东西?”
苏幕回过神,“证据。”
“证据?”年修听不懂。
半个被风干的蕈菇,算什么证据?
“到底是我大意了。”苏幕扯了扯唇角,“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与你势均力敌的对手,这话真是一点不错。有沈东湛做我的对手,倒也是桩幸事!”
年修可不这么认为,这算哪门子的幸事?在他看来,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让这两人纠缠不放,顺带害得爷三番四次的受伤。
“怎么回事?”李忠火急火燎的跑来,“听说是督主来了,怎么回事?”
苏幕一个眼神过去,年修赶紧截住了李忠,“哎呦李大夫,您稳着点,小声点。”
“爷?”李忠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苏幕,“没伤着吧?”
这栾胜一来,总没好事。
上次苏幕挨的那一顿鞭子,打得李忠至今心有余悸。
“没事!”苏幕摇头,“他只是来看看我而已,没什么大碍。”
李忠瞧着外头的月色,继而又瞧了瞧苏幕的脸色,面上满是不相信,“这大半夜的来看看你?是夜游症,还是睡不着?”
“他是东厂提督,爱去哪就去哪,我能拦得住吗?”苏幕摇摇头,“好了忠叔,回去歇着,我这儿没事!”
李忠皱了皱眉,走到窗前细看窗棱。
“遭了贼。”年修脱口而出。
然则一出口,顿觉不妥。
东厂千户的房间,怎么可能遭了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