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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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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桑跟在贺宛身边的这些时日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也帮她解决了许多难题,所以不知不觉间,她不仅仅只是信任这个婢子,更多的甚至是依赖于她。

每每遇到不知该如何解决的事情,她就会下意识想到玉桑,认为玉桑定能想出个万全之法来,就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对上贺宛满是期许的目光,玉桑神色也颇为为难,“您让奴婢好生想想。”

她与贺宛早便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贺宛失势,她也落不着好下场,所以若是可以,她都是会尽力为贺宛筹谋的。

只是贺宛如今想要的,是左右圣上的心思,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左右不了那人的心思啊。

况且圣上不愿让流着北岐的血的孩子成为储君也是理所应当。

她的身体里也流着北岐的血,所以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陈国人到底有多么怨恨北岐人,若是当真让一个流着北岐血液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将陈国好不容易攻打下来的北岐重新归还到了北岐人的手里,甚至是将整个陈国也交到了北岐人的手中。

陈国明明已经将北岐覆灭,如今却是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北岐重新活了过来,岂非可笑?

若当真有那一天,玉桑简直不敢想象,陈国会动荡到何种境地,没有任何一个陈国人能容忍一个北岐人成为他们的皇帝。

只是玉桑心里也明白,这些话,她没有必要去和贺宛说。

贺宛要的,只是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

玉桑抿唇思索着,片刻之后,脑中还当真有了想法,于是她一边搀扶着贺宛起身,一边道:“若是圣上当真已打定主意,或许娘娘不应再想着改变圣上的心思,这样反而会让圣上觉得娘娘不体谅他的难处,会将圣上推得越来越远。”

贺宛这会儿已经止住了眼泪,她认真听着玉桑的话,想起方才陈俞的神色,不由得点了点头。

陈俞从前一向对她极有耐心,哪怕她有时候提出的要求很是任性,陈俞也总由着她,从不会像方才那般,眼神中竟是带着厌弃。

或许当真如同玉桑所言,自己那些话让他心中觉得自己并未体谅他,所以才会如此。

玉桑见她将自个的话听了进去,于是又接着道:“所以咱们要做的,便是要顺应圣上的意思。”

贺宛的神色一变,“可是圣上的意思是要选新人入宫,甚至还要将储君之位留给他与那些陈国女子的孩子手中啊,若是如此,本宫便是皇后又如何,等到了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娘娘您先别着急。”玉桑轻声安抚道:“圣上的心思咱们是左右不了的,既然如此,与其让一个不可控的人生下未来的储君,倒不如让一个可控之人来做这件事,到时候,您若是有想法,亦是可以将那孩子养……”

玉桑的话还不曾说完,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玉桑捂着瞬间肿起来的脸,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贺宛怒骂道:“好啊,枉费本宫如此相信你,不曾想到你心底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是觉得本宫不成了,迫不及待想再扶持别的主子了是吧?”

玉桑这才意识到贺宛想到了什么,顾不上脸颊疼得厉害,连忙解释道:“娘娘,奴婢万万不敢……”

可贺宛哪里有兴致听她说这些?只一脚踹在她身上,咬牙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玉桑知道此时的贺宛已是失了理智,便是再怎么与她解释也是无用,只会惹得她更是生气,也会让自个承受更多皮肉之苦,于是只得狼狈的退了下去。

***

陈意一直被幽禁于昌庆宫,赵筠元与清墨这些贴身的婢子大多时候也都是出不去的。

如此,便让赵筠元极难探知外界的消息。

这种全然被封闭起来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时日一久,赵筠元便盯上了负责看守昌庆宫的那几个守卫。

那些个守卫每日要做的事便是守在昌庆宫宫门处,百无聊赖之际,赵筠元也曾瞧见他们谈论些什么打发时间,他们与昌庆宫里边的宫人不同,昌庆宫里的宫人出不去,这些守卫却是有许多能与外间接触的机会,对于外界所发生之事,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赵筠元心底有了主意,却并未直接向他们开口打听,而是先费了些心思与他们交好,比如闲暇时做些糕点给他们送去,再借机与他们攀谈几句,这时大多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谈,目的并非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些什么。

毕竟他们也并非傻子,若是一开口便要他们当真吐露些什么,那怕是会让他们心中起疑,这样反而打听不到什么。

不如先在他们面前混个眼熟。

事情确实如赵筠元所想,初时,那些个守卫对她都是带着些防备心思的,可时日久了,见赵筠元似乎当真只是因着在昌庆宫里边的日子太过无趣,主动来与他们攀聊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便没了太多顾忌。

特别是赵筠元又生得一双圆眼,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怎么看也不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自然也都放松了警惕。

赵筠元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尝试着与他们谈起宫里头的一些事,她道:“我原来以为着昌庆宫里既然只有一位被幽禁起来的主子,来这儿伺候定然是比去别处轻松的,至少没这样多规矩约束,却不想主子被幽禁在了这儿,连带着咱们这些做宫人的也一道幽禁在了这儿,想出去那当真是难如登天。”

见那些守卫同情地点了头,她便又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接着道:“我还在观兰阁的时候倒是听那里的姑姑提过,说是宫里头过不了多久便要选秀了,到时候定会有好些个新主子入宫来,我还想着若是能得了机会被调去她们宫中,也算是个好去处,怎得如今却好似没了动静?”

这事还当真是有守卫知道的,他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说是永祥殿那位不肯让圣上选秀,拦了好几番,圣上也当真偏宠她,说不选也就不选了。”

“只是……”说到这,那人轻笑一声,“大约还是会选几个人入宫来。”

边上几个守卫听着都是一脸惊异,都曾听说过如今这位皇后娘娘与圣上的感情极好,却不想这位皇后还是个善妒的,为了独占圣上,竟是连选秀之事都不肯松口,着实让人乍舌。

赵筠元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心下正高兴,却不想正在这时却听见那守卫提了她的名字,“说来,还是当初那位赵皇后体面些,如若是她,怎得也不至于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

边上那几个守卫也不由得点了头,“谁说不是,只是那位赵皇后死得实在可惜,你们说,圣上与她自小相识,这位赵皇后又对圣上一往情深,就连当初圣上还是太子时要被送去北岐为质,赵皇后一个娇贵的世家贵女,分毫不曾犹豫便舍了锦衣玉食,独自陪着圣上去了北岐那苦寒之地熬了四年,也是未有一句怨言,那圣上如此待她,难道当真是一点也未曾心动过吗?”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守卫笃定道:“我觉得定然是有的,听说那赵皇后去了以后,圣上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我认得一个当初在琼静阁做事的宫人,说那一日,圣上是抱着赵皇后的尸身出来的,怎得都不愿意放开呢!”

旁边另一守卫也跟着点头道:“是啊,若当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会在赵皇后去了之后又特意给她恢复了皇后的身份?只可惜两人到底有缘无份……”

原本赵筠元是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边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便也忍不住开了口道:“他若当真对赵皇后有心,便不会将如今永祥殿这位留在宫中,更不会纵容她夺了皇后之位,如今永祥殿这位可是北岐人,他与赵皇后一同在北岐熬了四年,怎会不知那赵皇后在北岐人手中受了多少苦?他如此做,可曾想过赵皇后?生前被夺了位,死后却恢复了位置,这到底是为了赵皇后的尊荣,还是为了他自个不被世人指点?”

那些守卫听了赵筠元的一番话,都不由得愣住,过了好一会才愣愣道:“青竹你……好似对圣上去赵皇后的事很了解?”

他们这些守卫虽然也听说过一些圣上与赵皇后之间的事,可许多都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辨别不清真假倒也罢了,其中细节也多是模糊不清的,可赵筠元如今一开口,却好似亲眼见过那些景象一般,可他们眼中的赵筠元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宫人罢了,哪里来打听的这些消息?

赵筠元见他们神色怪异,这才意识到方才自个因着太过激动,一时没控制住将那些心里话都说出了口,只得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其实这些事也不过我在观兰阁时听那里的宫人说的,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见她这样说,那些守卫自然不会怀疑,只觉得她是因着听了些赵皇后的故事,所以有些愤愤不平罢了。

这也正常,毕竟如今永祥殿那位实在没个皇后的样子,荒唐的事情做得多了,底下人明面上不敢说些什么,可心里头少不得会嘀咕几句的。

见他们没再质疑,赵筠元悄悄松了口气,又借机止住了话题,“光顾着和几位大哥聊天,差点忘了清墨姐姐交代我的活计还不曾做完,我这便先去忙了。”

那几个守卫没瞧出她的神色不对,都只是朝她摆了摆手,又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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