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马伯爵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威兰特人居然会向自己鞠躬。直到老管家扯了扯他的袖口,他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慌忙着说道。
“将军,您这是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正常人类都会做的事情,不配受您这等大礼……请您快把头抬起来。”
罗斯并没有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弯着腰过去了足足一分钟,才将头抬了起来,接着神情庄重的继续说道。
“……如果两国发生交战,我可以向您发誓,我们的士兵不会进入您的庄园,即便一些胆小鬼躲了进去。”
站在一旁听着的伊舍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缝中带着一丝寒意,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就算双方距离开战只差最后的一声枪响,他也得把这好好先生的模样继续演下去。
这时候,罗斯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夏尔马伯爵身后的一男一女。
其中一位正是他的侄女潘妮,此刻正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看着那些团聚的幸存者们。
而站在她旁边的想来就是那个穿山甲了。
那个由东方军团提拔,最后又被文官集团借去的东部土著。
罗斯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接着又看向了自己的侄女,语气严肃的说道。
“潘妮,来我这边。”
听到舅舅的呼唤,潘妮正准备过去,却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又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罗斯……舅舅?”
“赶紧过来!现在!”
罗斯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招呼着她过去,然而那催促的表情却让潘妮根本迈不动腿,只能求助地看向了身后的穿山甲。
从那个千夫长脸上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战地气氛组走到了潘妮的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听你舅舅的话,快过去……记住,整件事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一名战地记者。”
“你的职责不是和我并肩作战,而是将你看到的东西带回去,带回凯旋城……那才是你的战争。”
潘妮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他,那颤动的唇形似乎是在询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做了最正确的事情,明明救下了两百多名幸存者,却还要被当成犯人似的对待。
战地气氛组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好坏来简单定义的,甚至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标准答案的。
是非曲直只是人们心中的那杆秤,而这杆秤从来都不属于一个抽象的集体。
尤其是当这件事情牵扯到许多个集体的时候。
其实在接到班诺特的命令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所准备了,甚至连自己脑袋上可能出现的罪名都想好了。
同一个任务能领两笔钱。
这种好事儿也未免太好过头了……
似乎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潘妮的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走到了舅舅的身旁。
示意自己的亲卫将她带回聚居地休息,罗斯重新看向了那个叫穿山甲的男人。
后者同样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那张笑容和煦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好整以暇。
罗斯的眼神里忽然带上了几分欣赏。
“你很勇敢。”
战地气氛组谦逊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不是我吹牛,我干过的事儿和见过的东西,说出来搞不好能吓死你们。”
罗斯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脸上的笑容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温。
“穿山甲先生,你背叛了元帅大人。”
战地气氛组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正好相反,背叛元帅大人的是一意孤行的你们。当我们正在为终结废土纪元殚精竭虑的时候,你们却在拖我们的后腿,甚至不惜赌上无辜同胞的性命去发动一场只为了你们一己私欲的战争!”
罗斯冷笑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少在我看来,害死那些同胞们的正是你们!因为你们的傲慢、天真以及愚蠢,才将那些无辜的人至于危险之中。”
“我们不否认过去的我们确实存在过错,我正是因此而来到这里,”战地气氛组看着他,“那么你们呢?你们敢承认自己在这场混乱中扮演的角色以及犯下的罪吗?”
罗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便松开了。
“看来你有很多话想说,这些话你就留到军事法庭上,和审判你的法官们解释去好了。”
战地气氛组淡淡笑了笑。
“无所谓,我会一路上诉到凯旋城去。”
“你可以这么做。也希望你理解,逮捕你并非是我的决定,而是古里昂将军的命令……南方军团最高指挥部已授权他在婆罗行省地区一切行动权力,”罗斯对身旁严阵以待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随后指了下穿山甲,“把他带下去。”
看着荷枪实弹朝自己走来的士兵们,战地气氛组没有反抗,任由他们给自己戴上了手铐,不过却甩开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有腿,不需要你们扶。”
到底是从落霞行省和海涯行省杀出来的人,那股如血浆一般浓稠的杀意,令那些试图押着他的士兵背脊都不禁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