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伦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光,却又不像是在看着他。
那视线仿佛从他身上直接穿了过去,看向了另外一个不在这里的某人。
不过楚光却没有在意,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了回答。
“我为什么会觉得可惜?联盟只是个救助机构,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成为永恒的真理,我们也从来都不代表真理。比起告诉人们真理是什么,我们更希望交给他们的是探索未来的勇气、坚定不移的信心以及我们曾经尝试过的一些方法。”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有更耀眼的光芒诞生在这片土地上,我只会欣慰我的后人确实没有辜负我们,有将火种传递下去,而不是成为我或者‘新纪元’的守墓人……如此一来,我们的燃烧也算是真正有了意义,至少我们不是这场接力赛的最后一棒,我又怎么会遗憾呢?”
萨伦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光,许久没有说话,以至于楚光一度以为,这家伙是不是又网络连接不良了。
过了半分钟那么久,萨伦忽然长叹了一声,感慨着说道。
“我现在倒是理解,瓦努斯为什么会执意留下来跟着你了。”
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声音和模样完全不同,但那确实是那位大人曾经说过的话……至少是与之类似的话。
只不过大多数威兰特人都已经遗忘了。
或者说,他们只记住了自己想记住的那一部分,将忠诚当成了手中的剑,将荣誉当成了盾牌,最终成为了这家伙口中的“守墓人”,以正确的名义去做龌龊的勾当,将原本争取到手中的平等堕落成威权,从被迫害者变成了废土上的“害虫”。
包括他自己也是。
萨伦心中感慨万千。
作为东方军团的军团长,他对于元帅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
一方面他发自内心地尊敬着那位大人,将那位大人视作是心中的偶像,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所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自己必须为自己背后的利益集团做出更现实的考虑。
如果元帅大人能够和一个世纪前一样活跃就好了,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是偶尔放出只言片语。
那样的话,他们倒也不必像今天这样兄弟阋墙。
看着走了神的萨伦,楚光意外地打量了他两眼。
“……令人意外,没想到你居然会记得一个千夫长的名字。”
萨伦闻言愣了下,随即哈哈笑着打趣道。
“以前我确实没听过这号人,不过今非昔比啊。这家伙以一名威兰特人的身份,不但成功打入了联盟的内部,甚至都混成了联盟陆军的参谋长。我要是再没听说过这个能人,岂不是显得是我孤陋寡闻了。”
楚光哈哈笑着说道。
“在联盟生活的威兰特人可不少,我们不讲究身份,只看能力和责任是否与职位匹配。”
萨伦笑着说道。
“是吗?那以后有空了,我可得来你们这儿瞧瞧,看看你们做的是否和说的一样好听。”
对于萨伦的玩笑话楚光回应了友好的笑容。
“……只要你们是带着和平的目的,我们随时欢迎。”
……
会谈持续了两个小时。
联盟的管理者楚光和东方军团的军团长萨伦相谈甚欢。
虽然通讯的信号时断时续,但一点儿没有影响到双方友好的氛围。
在会谈中双方达成协议,东方军团此前与联盟签署的协议仍然有效。
除此之外,双方在原有协议的基础上,还签署了一份补充条款。
其大概意思便是,南方军团与联盟之间的冲突不会影响东方军团与联盟的合作。
另外,东方军团及其附庸将不会向南方军团供应任何军事物资。
这场谈判基本上意味着,东方军团已经与南方军团划清了界限。
猎鹰王国的王公贵族们也总算能松口气了,不必担心被这场无妄之灾牵连……
与此同时,婆罗行省的天都城外,一架h-1“蜻蜓”军用运输机,正朝着一条简易的飞机跑道缓缓降落。
这条跑道是阿布赛克动员附近的幸存者们,用铲子一锹一锹挖出来的,只能说有总比没有好。
所幸的是,联盟的军工产品对使用环境也不算挑,那“蜻蜓”降落的时候跑的歪歪扭扭,却也没有真出什么事故。
就在那飞机降落的时候,站在机场护栏外的幸存者们都纷纷发出了惊呼的声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飞机长这模样!”
“这么大个铁疙瘩是怎么飞上天的?!”
“我更想知道它是怎么落下来的!”
“鼠神保佑,鼠神保佑……没病没灾,没病没灾,不干不净的东西全都飞走……”
有人惊呼着议论,有人吃惊的合不拢嘴,也有人双手合十、编着不押韵的顺口溜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