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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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下尉迟宝琪又懵了,看着李明达,又看向长孙冲,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听谁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位好姐夫的风流事?”李明达语出惊人。

长孙冲立刻尴尬不已,蹙起眉头,有些抵触不愿的情绪。

尉迟宝琪则受了惊吓,他没想到公主竟会当着长孙冲本人的面,问出这样的问题。这种风流韵事,那都是私下里背人说才有趣。当面?他可不敢!

长孙冲皱眉对李明达道:“还请贵主不要闹了。”

“你退下吧。”李明达见他还是不肯出口,打发他走。

长孙冲看眼尉迟宝琪和房遗直,眼色复杂,“贵主,您别忘了你之前的承诺。”

长孙冲暗指李明达曾答应李丽质,会将她诈死一事暂时保密不告诉别人。

“我是答应过,我不说。”李明达声音脆朗。

长孙冲这才安心了,其它的他也不计较。遂温和行礼,就以张罗丧事为由告退。另还留了几个人,吩咐他们好生招待贵客。

李明达哪里会让他留人监视自己,直接把人都打发了,然后单独跟尉迟宝琪和房遗直说话。

“倒说说,关于长孙驸马的风流故事,有多少我听多少。”李明达又道。

尉迟宝琪怔了下,和房遗直眼神交流后,不解地问李明达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非这和公主的死因有关,”尉迟宝琪随便琢磨了下,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阴谋,“难道说是长孙驸马有了外室,为了别的女人,把长乐公主害……害死了?”

房遗直随即也看向李明达,瞧她会作何反应。

“他没有害死公主。”李明达立刻道。

房遗直听此言之后,蹙眉,心里的猜测就越来越清晰了。

“那公主为何要在这样的日子,让宝琪去说长孙驸马的风流事?”尉迟宝琪还是不理解。

李明达注意到房遗直在默然沉思,且一个问题都没有问自己,猜他心里的估量很可能已经接近真相了。

“自然是有缘故,你知道就说,你不必担心我此话合不合宜,有我为你撑腰你怕什么。”李明达故意拿话激将尉迟宝琪道。

尉迟宝琪忙道:“知道一些,就是这会儿说总觉得……”

“说吧。”房遗直道。

尉迟宝琪点了头,就把长孙冲与遂安公主两小无猜的经过讲了讲。

“传言而来,却不知真假。说是长孙府马当年年少,未曾被指婚与长乐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和遂安公主要好过。二人其实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但是有多人见证过,他二人十分聊得来,长孙冲瞧遂安公主的眼神儿也与别个不同。不过也有种说法,说是他二人曾私下互许过终身,非君不嫁。不过后来,遂安公主突然被指婚,长孙驸马也娶了长乐公主,算作罢了。”

遂安公主……

李明达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到她四姐。

李明达对遂安公主的了解并不算深,因为她当年出嫁时,自己还是年小的婴孩。她又下嫁到京师外,再没有回过京城,所以李明达和她并没有相处过,可以算说是非常不熟。而且这么多年,她也没从父亲口里听说过一句关于她的话。

李明达就问尉迟宝琪,遂安公主在他们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之前曾有幸随父亲去夏州游历,拜见过遂安公主和窦驸马。印象里,遂安公主性子稳重,脾气极好,待人也亲和,对我们小辈照料得很好。”尉迟宝琪回道。

李明达点点头。

房遗直这时候道:“遂安公主的事,我看还是问长孙家的人更清楚,比如长孙涣。”

李明达觉得他此言有理,正要开口,就听房遗直吩咐尉迟宝琪亲自去请。

尉迟宝琪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自己面子大,高兴应一声,立刻出发。

眼下就剩下李明达和房遗直了。

当李明达察觉到房遗直目光探究,心中有所猜测,所以才故意支走尉迟宝琪。

“说说看。”李明达开门见山道。

“长乐公主还活着?”房遗直也单刀直入地问。

李明达怔了下,虽然心中料想房遗直可能会已经推敲到了,但是亲口听他用几乎确认口气地问自己,她还是很震惊。毕竟房遗直从进府到现在,情绪表现得一直没有什么波动。他在心里推敲出这么大的结果来,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房遗直见李明达没有回答,温言笑劝她,“公主可是担心对长乐公主的承诺?如果遗直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听公主和长孙驸马之言,公主似乎只是承诺自己不会说。但这件事是遗直自己猜出来了,那就与公主无关了。公主至始至终都没有对遗直透露过半句。”

李明达听房遗直这番狡辩,很是佩服。不过刚刚她是故意对长孙冲耍了这样的心思,没想到被房遗直一眼看穿了。

“在没见她之前,我想都不曾想过竟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李明达和房遗直认了。

“公主必然很生气。”房遗直看着李明达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皱眉道,“却莫要为此伤感过甚,人各有命,人各有求。或许长乐公主只是找到了她所求,才会有今日大不韪的做法。”

“或许吧。”房遗直的话对于李明达来说,莫名有安抚的作用。或许是他所言的每一句都戳到了事实真相,讲到了她的心窝里。

“我看你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李明达反问房遗直。

房遗直微微扯起嘴角,“容遗直说句不中听的话,其实从长乐公主以前的作为推敲来看,她能有而今荒唐的举动,其实并不奇怪。”

“以前的作为?”李明达追问。

“公主或许不知,但当年长孙驸马尚长乐公主之前,闹出来不少事,我们当时年小,都不知情。但父母那一辈却是都知晓的,就如宝琪之前对公主所言,当年长孙冲对遂安公主确实痴情。听说长孙冲已经和长孙无忌商量好了,请他去请旨赐婚。但就过了一个中秋节,事情就变了,遂安公主忽然被指婚配给了窦逵,而长乐公主则被圣人亲自指给了长孙冲。”房遗直顿了一下,接着道,“当时这件事是有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李明达忙追问。

“遂安公主之所以被安排嫁给了家世平庸长相一般的窦怀,全然是因为中秋夜那场灯会。年轻的贵族男女,被皇后叫到一起热闹,本该是开开心心的事,谁知道最后却有一对出了事,被撞个正着。虽说二人都是醉酒之态,但毕竟是现了丑,最后才被硬凑成了一对。而圣人随后就把另一位更尊贵更得体的公主,配给了长孙驸马。”房遗直复述道。

李明达惊讶地看房遗直,没想到他知道的一点都不必尉迟宝琪少,但这些宫闱私密,家长里短的事,该不是房遗直所感兴趣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而且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我可不信,这是传言。”

“不瞒公主,见证这件事之一的人,就是我母亲。”提及此,房遗直略有无奈地叹气,“从小就听,哪里会记不住。”

“哦?她为何要和你说这些?”

“许让我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或者再告诉我深宫的复杂,又或者让我明白保护意中人有重要……总之,我想母亲她有很多用意,但最重要的一点,我性子好,知道什么不会说出去。”房遗直认真道。

李明达听得出卢氏只不过爱八卦,也由此看得出房遗直有多敬重他母亲,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你阿娘她若得知你今日此言,一定会觉得欣慰。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讲的故事里还有这么多深意。”

“是我理解过度了。”房遗直叹道。

“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你当初为何会说尚公主是件麻烦事。我若是打小就听宫闱内这些故事,连我恐怕都不想做公主了。”

“尚有些公主确实是难事。”房遗直道。

李明达怔了怔,她注意到房遗直加重可“有些”二字的音。

房遗直仍旧态度如常,继续告知李明达,卢氏其实经常把她在外所见所听,悉数告知他。虽一直不知她讲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为何,不过其所言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有用,反正房遗直从中吸取诸多教训。所以至今但凡听到卢氏再讲一些家长里短,他还是会去认真听,然后从中悟出一些道理。

“你这爱好要是传出去,恐怕倒是会令不少艳羡你的人失望了。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你,能从女人的一些家长里短的抱怨中,总结出领悟人生的东西,养出这般令人艳羡的气度来。”李明达对房遗直佩服地拱手,完全叹服。

房遗直见李明达开心了,面容也明快了很多,随后转入正题,和李明达分析了下长孙冲和长乐公主夫妻间的问题。其长孙冲一贯冷漠对待长乐公主的根源,很可能就是在当初遂安公主的事上。

“这么说来,长孙驸马定然是把怒火转嫁给了我五姐,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我五姐所为,所以成婚这么多年来,对我五姐一直不冷不淡。”

“当时的内情为何,我并不知晓,不过自那以后,长孙冲在对待公主和赵公的态度上可见一些端倪。”

李明达随即问他是什么端倪。

房遗直只吐了四个字:“礼而不敬。”

有礼貌,却并非发自内心的尊敬。

好一个‘礼而不敬’,还真的简明扼要地概括了长孙冲所的态度。

“你说他对赵公也……难道说这件事当初是五姐和舅舅一同策划而为?”

“赵公倒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不过依照他的性子,他必然是更想让自己的儿子尚长乐公主,而非遂安公主。所以长乐公主如果在遇到难处的时候,恳请他帮个小忙的话,他必然会愿意。”房遗直分析道。

李明达明白地点点头。有时候压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能就是至亲之人的一句话。

“王长史传信的事可查清楚了?”房遗直叹道。

“还没来得及查,知道长乐公主去世的噩耗之后,谁都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事了。”李明达接着道。

房遗直点点头,劝慰李明达倒可以不必太急,等事态清楚了之后再说。

房遗直见李明达提起这时候,神色又不大好了,随后笑着跟她道,“我今日出门,刚巧在街上碰到一人,恐怕贵主也猜不到是谁。”

“谁?”

“季知远。”

李明达惊讶:“他来长安城了?却为何,见他姑母姑丈?”

“我也这样问他,他却说这都是小事,他此来京师是为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李明达问。

“科考。”

李明达笑,“是么?他还有此志向?倒是好事。”

“公主若在此心闷,何不先行回宫?这公主府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查清。母亲当初跟我们所讲,毕竟不过表面,更细致的地方,却还是要问问宫中老人,定所得更多。”房遗直见李明达情绪又好转了些,就建议她暂且不要在公主府留着。

李明达觉得房遗直所言很在理,点了点头,准备这就回宫。

却在这时,那厢有人来报,说城阳公主和杜驸马来了。

李明达嘱咐房遗直回头再帮忙问一问他母亲,当年还有什么细节。房遗直应承告辞,李明达目送他后,便立刻去迎接十六姐。

城阳公主一见到李明达,就哭了起来,口喊着“兕子”,伸手把李明达抱在怀里。

垂泪不止,哀怨不已。

“真没想到我们姊妹再见时。竟然是在五姐身死之时。”

城阳公主说罢,就转头哭看一眼自己的丈夫杜荷。

杜荷道:“容我先告退,去安慰长孙驸马。”

城阳公主拉着李明达说一阵之后,就为李明达引荐一位她带来的妹妹。

“人此刻还在外面等着,因怕你不允见她,她贸贸然出现反而有所冒犯。遂此刻还在车内等着,让我进来先问清楚意思,你同意了,她才敢进。”

李明达从城阳公主靠近自己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脂粉味,心下还纳闷,这在慈州出现的味道,怎么转头出现在长安城了。正想着是不是因为脂粉刚巧都出自同一处,就听见城阳公户此番话,心里已经可以十成十地确定,当初在慈州的那位妖娆的杜氏来长安城了,而且还投奔了城阳公主。

李明达细问清楚身份,果然就是慈州的杜氏,王长史之妻,杜荷的庶妹。

“十六姐带她来做什么?”李明达分明记得杜荷是不屑于和他的庶出姊妹来往。

“昨日她忽然上门,有求于我。我瞧着她怪可怜的,就收留了。”城阳公主回道。

“越来越杂了。”李明达对城阳公主道,“人我不见,不怕告诉十五姐,我不喜见她。你爱领她见谁就见谁,我这里行不通。”

城阳公主十分不解,忙问:“这是为何?我听她说得倒好好的,还说你们在慈州一见如故,你对她十分照料。莫非她在撒谎,早在慈州就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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